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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人幾乎都是流民,多是逃避戰爭跑到這裡的。
開荒十多年,好像逐漸步入了正軌。
但是他們的基點還是太薄弱了,稍微一個大的颱風就可能擊垮他們。
胡平安小小年紀就在田野放牛。
身為收養的孩子,他從小就能感覺到叔叔阿姨對他的態度跟胡富貴不一樣。
他開始不明白,後來聽村里人閒話,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要不是叔叔阿姨收養他,他早就死了。
所以,他很感謝叔叔阿姨,平時也很注意照顧弟弟。
胡加成雖然現是個農民,但是以前讀過書,比較有文化,據說還有些成就,但是因為一股意氣頂撞了大隊長,甩槍子不干跑回農村干農活。
他後來很後悔,因為當農民太苦,陽光太曬,種不完的種子,拉不動的犁。
他有一次幹活回來,累得半死不活,跟徐妹訴苦,深夜還在燭火下嘆息,他一看到「農」字就眼圈發酸。
三四十歲的大人,在孩子的面前都會表露窩囊。
胡平安看在眼裡,也會跟著難受,主動幫叔叔阿姨幹活。
但胡富貴沒有意識,還是照樣子玩,最多是幫忙趕鴨子。
胡平安平時都很聽話,直到因為家裡沒錢,他平時牽的小牛被賣了,那天他哭了很久。他很喜歡那隻小牛,其他人調侃那小牛就是他媳婦。
小牛被賣了,他的媳婦沒了。
夫妻也不知道他這麼喜歡小牛,可是賣了就是賣了。
胡平安僅有的任性被現實擊潰,過於懂事的他只好忘記小牛。
前部分劇情剪的很流暢,雖是沒什麼波折的故事,但因為剪得太絲滑入腦,讓人不知不覺就看進去了。
胡平安的童年仿佛都在餓肚子。
食不果腹似乎是常態,但他早就習慣了,餓了就在林子裡找果子。
他其實還發現他們不是最難的,其他家的孩子六七八個,父母兩個人幹活實在有時候也很難養活,而人又不能一直健健康康,稍微一個病,一方就可能跨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大家即使再任性也被迫懂事。
有一兩年乾旱太厲害,餓得他們大晚上肚子都嗷嗷叫。
那日子太苦,胡平安記憶深刻。胡富貴有時候餓得哭鬧,叔叔阿姨很痛苦,胡平安在門縫看著他們,第二天就爬樹摘果騎單車去市集賣黃皮果。
周圍的小孩見他這麼做,也跟著學,結果賣黃皮果的越來越多,大家都難賣出去了。
這樣看下來,主角胡平安竟然是一個天性純良的孩子,太罕見了,簡直不可思議,這世上真的有這種人嗎。
但是胡平安也有他的煩惱。
他終究不是胡加成一家的孩子,他們對待他的態度再好也是外人,他們對胡富貴又打又罵,對他卻是最多言語提醒幾句,無論他做得再好,再把他們當成家人,他與他們始終存在距離。
因此,他說不妒忌胡富貴是假的,只是他作為兄長的責任掩去了這些情緒。他也知道這樣不好。村子裡哪一家人多就能高人一臉,他們就兩個孩子,多少顯得弱勢,兩個人再不團結,可就被其他人嘲笑了。
但是,胡平安再懂事,晚上也是會一個人望著天空滾滾流淚。
他總是幻想自己的父母還在,幻想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寶貝孩子,幻想他可以不懂事地任性,然後父母可能哄他,可能打罵他,他都不在意,他只是希望他們在他身邊。
有次村子裡聽說來了個大人物,是來考察農田的。
他戴眼鏡,穿著乾淨,舉手投足都不一樣。
孩子們聽到消息,就好奇地跟著他。
「你們都出來吧。」
來人當然知道後面一群小孩子跟著。
他轉身笑著面對他們,揚了揚下巴:「出來吧。」
一群小孩面面相覷,然後從林子裡冒出了頭,一個個走了出來。
胡富貴比較大膽,走得比較前。
胡平安一看,只好走得更前。
大人笑著看過他們的臉,指了指對面的農田。
「你們對這裡很了解對不對,帶我到處走走吧。」
孩子們又面面相覷,有人一點頭,其他人也跟著點頭。
孩子王有點見識,就問大人,「你是來考察的嗎?」
「你怎麼知道。」
「我爸說的。」
大人笑了笑:「對,我來看這邊田地的情況。」
田地太旱了,土地肉眼可見的龜裂,最近幾天又沒降雨,今年的收成肯定會很差。
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大人自己也感嘆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孩子王問:「辦法?」
胡富貴跟著冒出來,說:「我知道我知道,是建水庫,存水對不對。」
大人轉頭看向胡富貴,「你也知道水庫嗎,但是只有水庫是不夠的,我們的土地還有種植的方法都可以改變,還有一個是……」
他頓了頓。
胡平安都忍不住問:「是什麼?」
大人:「種子,良種可以實現更多的增產。」
這個話題小孩子都沒聽過了。
他們一個個瞪大眼睛,好像大人說的是什麼神話故事。
種子……還有不同的嗎?
胡富貴眼睛亮了,追問:「那哪裡能找好種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