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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分析說,《百歲壽誕》絕對是世界頂級自然紀錄片的水準,宗秋以前是拍藝術類的平面作品的,沒想到轉向轉的這麼徹底,還什麼都能拍了。
「說來慚愧,我是看了這部電影才知道,田野的風景原來這麼美。」
「我倒是震驚舟導哪裡找這麼像的演員,成年胡平安是胡問演的吧?童年、少年時代的演員還哪裡找的這麼像的。」
啊!吳歌看到有人說演員,立刻來了精神。
《百歲壽誕》中,維爾演胡加成。芳歲好演徐妹。林群演瘦子。金玉兒演了胡平安一度怦然心動,卻沒有去追求的一位女性,她仿佛象徵著胡平安對家庭的嚮往,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電影裡充滿著誰人都懂的道理,有些人卻裝聾作啞,維持著虛偽的和諧。
那在當今世界也最為常見。有地位的人不發聲也罷,卻還要張口欺騙閉口忽悠。
打破現狀唯有實力,唯有讓良知者站上歷史舞台。這聽起來是相當理想主義的想法。
但是,歷史有時候就是兩種力量的碰撞,體現在個人,體現在更宏觀的世界,其機制很複雜,複雜到一般人怎麼想也想不通,但現實總是如此。
認識到這些會對心理造成壓力嗎?
「還好吧,看得越清晰,活得越通透,我自己倒是看開了。歸根到底,還是過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郝天元笑了笑。
王福:「哈哈,我也是,來看電影就是讓自己開心嘛,娛樂的故事可以看得開心,這類人文故事也可以看得開心,滿足感是不一樣的。人的精神需求就是很豐富,好看的作品看得越多越好。」
吳歌:「偶爾感受一下人文精神也不賴啦。不過這部電影的拍攝也是真的很細,畫面、音樂……好多地方都可以講一講,扎紮實實地談電影也好啊。」
真的,相對藝術盛宴般的《赫爾格的崩塌》,《百歲壽誕》真的太樸實了,太細了。但是很神奇,它就跟施了什麼魔法一樣,讓你既知它拍的是現實,同時又神奇地感覺到,它還是電影。
不可思議,吳歌難以形容這種感覺。
看這個電影,就像人在回憶一樣。
熒幕對面,是記憶的重現。
是悠然的、自由的。好像在這部電影不是別人剪輯的,而是由自己剪輯的,很不可思議,很舒服。
非要打個比方的話,就是小時候睡覺前爸爸媽媽在床邊講故事一樣。
剪輯為什麼能這麼絲滑呢?
看的時候吳歌自己沒有察覺,因為確實是太絲滑了,回頭一想才覺得不一般,同樣的故事給她來講,肯定達不到這種效果。
電影很長,涉及了很多人生線,你甚至可以說故事有點散,除了從始至終主角貫徹其中,是個不折不扣的正敘的敘事。
但或許電影就神奇在這裡吧,總有地方讓你感覺它用了什麼魔法。
有的電影喜歡用插敘、倒敘混搭,講一個可能非常簡單的故事講得很複雜,好像很懸疑一樣,而脫離這些手法後,一看故事就是平平淡淡。這類的電影有趣的有趣,但大多故弄玄虛,說什麼敘軌耍著觀眾玩,結果是他們自己玩的開心了,觀眾一臉莫名其妙,這不是玩我嗎?
文藝手法的過度發展有時候也讓人煩惱,先鋒文學以及先鋒電影不太受歡迎,很大程度就是因為它們大多不考慮觀眾,而只關注自身的表達。有意義的一面是它們有時候會探索出新鮮有意思的東西,激發電影人的靈感,沒意義的時候就是沒意義,甚至令人莫名其妙,或者過個幾十年,人們又會重新從文藝史上把它撈出來說,哇,這個電影多有意思,是當時的人無法理解的超時代級別藝術作品。
這種讓人無法徹底下判斷的地方,也是電影這類文藝的有趣之處吧。
所以保留意見也是很重要的。
在如此背景下,《百歲壽誕》即使放在舟導所有的電影裡面,都是採用了非常單純的敘事方法。
這意味著什麼呢?
或許意味著舟導放棄了那些多餘的,專注在了故事本身吧。
「很多的放棄組成了這部告別之作。」
吳歌在內心整理想法。
平平淡淡就是真。
而平淡之中,那粒良種的發現,又如黑暗之中綻放太陽。
讓電影院的一些人突然間熱淚盈眶。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是否,良種還是良知的隱喻,象徵著良知的「結果」呢?
吳歌等人心中感慨。
只不過,他們心裡也有擔憂。
因為無論怎麼看,對比其他導演的電影,《百歲壽誕》可以說完全沒有票房競爭力,除了舟導的影響力加成,宣發方面只能說馬馬虎虎,這要是能獲得高票房,絕對是奇蹟中的奇蹟了吧。
「那不好說,《導演卡特》的性質不一樣,大部分電影的票房重點都在前一兩周,後面漲的就比較慢了,目前的情況……」
「《奎斯納之王》應該更有優勢吧?」
他們分析來分析去,還是覺得懸,怎麼也找不到理由讓觀眾賀歲檔不去看喜劇類輕鬆向的電影,而是來《百歲壽誕》看一群人奮鬥如何種田的故事。
「這個時間點拍這類型的電影,舟導也是真心在告別了吧,票房確實是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