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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豎起手指戳了一下蘇栗手裡的成績單上居於首位的那個名字，以鄙薄不屑的語氣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查克勒斯·漢森*』……？這傢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他。我可以忍受被你超越，凱薩琳，可是被一個估計還在流鼻涕的無名小鬼搶占了第一名，我絕對不能認同。」
還在流鼻涕的無名小鬼……？
蘇栗無奈地稍稍抬起嘴角，根據學員資料上的出生信息掐指一算，查克·漢森現在確確實實只有十六歲出頭。
而愛麗絲作為十八歲的成年人，有這樣的偏見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我們再就這個問題繼續糾結下去，就要錯過五分鐘以後的新晉學員評估會了。」
蘇栗選擇了另一個方式巧妙地繞開了這個話題，筆直地望向前方彎折延伸的小徑，腳下碎石道路的盡頭被周邊環繞的綠化設施濃蔭遮蔽。
說句老實話，她不想再跟查克·漢森有什麼交集……一想到上回穿來這個世界時「凱薩琳」——就是她*自己跟查克的關係，她就覺得荒謬透頂。
愛麗絲撇了撇嘴，無精打采地跟在了蘇栗後面，兩人穿過一大片花園似的景觀鋪設，來到了獵人學院的主樓門前。
這座摩天大樓的外表閃著金屬般凝固的光澤，熱感應自動門在兩人的腳步踏上階梯的前一秒就已經為她們敞開——蘇栗敢打賭這裡面的高科技設備連斯塔克大廈都不遑多讓。
愛麗絲眼也不眨地貪婪盯著大廳里的次聲波數據傳輸器、電磁控制恆溫系統等等一系列從前聞所未聞的物件，灰綠色的眼睛閃閃發亮——蘇栗一直都知道這個機靈慧黠、絕頂聰明的妹妹除了熱愛軍事和體育之外，能勾起她興趣的就只有這些代表著人類最先進科技水平的新奇玩意兒了。
所以縱使距離入學第一課——報告廳里召開的新晉學員整體評估會僅剩下半分鐘，她還是縱容了愛麗絲興奮地穿梭在大廳里左摸摸右看看，而她自己則垂手站在一旁含著微笑靜靜等待。
玻璃門黏稠的滑動聲昭示著還有一個即將遲到的學員姍姍來遲，蘇栗隨隨便便地轉過視線向來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全身的神經脈絡霎時間死死緊繃——
那個棕頭髮的年輕人手裡輕飄飄捏著成績單，空閒的另外那隻手淺搭在褲袋裡，神采飛揚的眉眼之間寫滿了鋒銳傲氣，步伐不徐不緩，沒半點馬上就要遲到的自覺。
他看也沒看她一眼，在指示牌前腳步一停，略作分辨了一瞬就轉而拐向右側的報告廳。
不可否認的是，查克·漢森走到她身前不遠處的位置時，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凍結了。
所以當他神態自若地轉身離開，她僵直的背脊才從緊張中緩緩鬆弛下來，不由得鬆了一大口氣，放下了自他進門以來就高高提懸著的一顆心。
努力維持著心態的沉穩平和長達兩個多小時，甚至於之後在報告廳里與他和其他學員共處一室，蘇栗也克制著自己不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她自我抑制的方法就是讓自己的視線儘可能的遠離他——事實證明這個辦法效果非比尋常，她能使自己從容地游離於往昔回憶的溶洞之外而不受分毫影響，至少在評估會結束、人群各自散去後查克將她堵在報告廳門口之前都是如此。
「去格鬥室比一場吧，讓你這種傢伙超過我的成績，我可不能認同。」
用辨識度極高的澳洲口音清晰地說著，查克把一張成績單拍到她眼前——她看到四項入學測試里被唯一標紅的「戰鬥技能」一欄，自己的名次赫然排列在他之上。
蘇栗這才發覺自己忘了他一直以來都是個爭強好勝不服輸的人。
……
她根本沒正眼看他，這在查克眼裡無疑是對他的蔑視和挑釁，他對此感到惱火極了。
可他決計料不到的是，眼前這個「凱薩琳·洛佩茲」儘量不讓目光與他接觸的原因，是她只要一看見他的那張臉，就會想起昔日太平洋海底那場慘烈戰役的畫面。
他不知道，於是他帶著滿腔怒火抓住她的衣領把她拉至了身前，強迫她抬起眼看向自己。
一瞬間，他被蘊含在那眼神里的深思、追憶、歉疚、遺憾……抑或別的什麼讓人看不懂的東西擊中了，攥著柔軟布料的十指略微一松，繼而又更加牢牢握緊。
「喂，給你五秒鐘的時間同意，」他豎起幾根手指在她眼前擺了擺，高昂著線條分明的下頜，深藍幽邃的瞳仁里鋒芒畢露，「否則我不介意就在這兒……」
「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放開你的手。」
他比她稍微高了那麼一點兒，遮擋了大部分燈光把她籠罩在陰影里，蘇栗眯了眯眼穩定呼吸，一手使上了些力道扣住了他鉗制自己領口的手腕，「否則你會弄髒我的衣領。」
明明知道對付這種渴望證明自己在所有方面都處處是第一的青少年，最好的方式就是低下頭服個軟盡最大程度滿足他膨脹的自尊心，然後一切都會解決，他頂多見到她會高傲地別過臉去，反正不會再拿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來煩人。
——根據她心知肚明的這一點來看，她現在的舉動明顯不是個逃避問題的好辦法。
可她就是突然想揍他……誰叫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激起她情緒起伏的本事還是一點兒沒變。
不出所料，被徹底激怒後的查克看起來更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