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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信號從缺口傳出！！」

　　  沒等從頭顱至腳底被盡數剖開的怪獸徹底咽下最後一口氣，蔡天童的聲音里摻雜了一絲手足無措的悚然，「是赫爾曼先生說過的三重攻擊……上帝啊，他是對的……」

　　  「是第幾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面上未曾露出絲毫慌亂的將軍雙手死死交握到骨節泛白，出聲截斷了他語無倫次的訥訥絮語，緊迫追問道。

　　  「……是第五代。」森麻子調出數據板，表情立即僵沉下來，咬了咬嘴唇低聲回復。

　　  那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景象——身形體積是機甲數倍的龐然大物自缺口底端升騰而來，露出面目猙獰的面孔滿身殺意，浸泡著殺意的粗礪皮膚一縮一放，海浪鼓吹著模糊了周身蜿蜒扭曲的螢光斑紋。

　　  它居高臨下地沐浴在缺口散發出的刺眼金芒中，猝不及防地陡然抽來一隻堅韌致命的觸角！

　　  被擊中的阿爾法狼狽倒地，本就重度損傷的機身又添上了幾道無法忽視的刮痕與漏洞，讓它搖搖欲墜幾近倒地。它身側的赤紅暴風打開三隻手臂連著的尖銳鋸齒接連砍去，卻無法攻破觸角上堅硬凝練的厚重皮甲！

　　  單臂的流浪者拖起長劍，疾步衝去加入了戰鬥。  

　　  突襲者和粉碎者緊跟其後，剛想要進行戰局支援，緊急聯絡忽而嘀嘀嘀地響了起來。

　　  「根據赫爾曼先生之前的計算，馬上缺口就要吐出更難對付的第五代怪獸了！」斯泰克將軍急促的語調昭示著刻不容緩，「你們必須儘快炸毀缺口……」

　　  查克的動作凝固了。

　　  他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與他通感的父親赫克也一起思考——很快兩人便不約而同地找到了那個答案。

　　  「我們得跳下去然後引爆核彈！」

　　  查克在公共頻道以這句話回應了勞森特中心。

　　  ……

　　  蘇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幅幅機甲爆裂炸開的畫面出現在腦海中，走馬燈一般好似慢鏡頭回放，似乎與面前這台如出一轍的銀色機甲漸漸重疊了。

　　  「……閉嘴！」

　　  瞳孔因不可置信而急劇收縮，她發抖的聲調透出前所未有的森嚴冷厲，幾乎是驟然從喉管里高聲吼出來，「核彈引爆沒有進入逃生艙的緩衝時間，你把自己的命當成什麼了，漢森？！」

　　  她只有在被觸及底線的時候才會用姓氏來稱呼他——這麼多年來查克只聽過為數不多的寥寥幾次。她真正算得上是個很少發火的人，所以難得的怒意就顯得分外懾人。  

　　  查克沉默了幾秒——她說的是對的，但是——「這是現在唯一的……」

　　  「不是，這不是唯一的方案。」

　　  調整了一下激烈起伏險些失控的情緒，蘇栗根本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語速利落地撂下一句話。

　　  通過共感知曉了她此時此刻正在忖度的想法，愛麗絲接著她的話說道，「粉碎者是核動能，我們跳下去熔化反應堆，還有半分鐘的時間坐救生艙逃出來。」

　　  語畢，突襲者駕駛艙內的查克便眼睜睜地看著粉碎者上前一步，一頭紮下深淵。

　　  濕寒冷硬的生鐵氣息攪亂呼吸，缺口裡不屬於人間的奇詭氣息讓人幾乎無法呼吸，蘇栗扭臉面向愛麗絲，定定地注視她幾秒，因氣溫驟降而寒冷哆嗦的手指突然按下了逃生艙準備鍵。

　　  她想起當年在缺口，羅利·貝克特對她說過的話——

　　  「活下去。」

　　  她把這句話轉述給了剛露出吃驚表情便被機械架上托推進艙門的愛麗絲。

　　  之前投放下去的香港怪獸殘骸卡在半路，她要在經過時一把抓過來，當做進入缺口的通行證。

　　  她不知道死去多年的怪獸屍體能不能行——但她必須得試上一試。  

　　  「你們從香港撿來的怪獸殘骸不能用！」

　　  一聲暴喝憑空響起，紐頓·葛澤爾氣喘吁吁地在通訊系統里毫不顧忌大聲道，「我又和怪獸進行了一次通感……用那玩意兒是沒法進入缺口的！必須要新鮮的、存活的怪獸才行得通……」

　　  幾百米以上的海溝內，自粉碎者身上彈出的梭形救生艙從缺口鑽了上來，往海面呈直線快速上升幾乎立即消失在視線里，匆匆一瞥時裡面躺著的是個金頭髮的女人。

　　  凱薩琳覺得自己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這個鮮明認知像根尖刺一樣在心口倏地扎出血來，查克干辣的肺間、收縮的胸口和澀然的喉嚨都在隱隱作痛。

　　  必須要新鮮的、活的怪獸……

　　  突襲者霍然回頭，眼見五代怪獸終於被三台機甲合力剿殺至奄奄一息，查克，「我們現在跳下去還來得及……」

　　  赫克沒有答話，只是與他一起邁開最快的步伐。

　　  接近尾聲的戰鬥被中途打斷，赤紅暴風、流浪者與阿爾法自動側向偏身，讓出癱倒在地撲哧撲哧抽吸的五代怪獸。

　　  突襲者在父子二人的動作連同下俯身，查克卻突兀出手將父親送上了救生艙。  

　　  誰知道下面會是怎樣的世界？……說不定是有去無回。

　　  他已經失去了母親，不想讓自己變得一無所有。

　　  「再見——」爸爸。他在心裡默念。

　　  巨大的精神負荷壓得他幾乎在駕駛艙內半跪了下來，與自身聯動的機甲也隨著他的動作單膝觸地，眼眶發漲毛細血管一根一根綻裂讓他雙目發紅，有濕黏咸腥的液體被暴漲的腦壓從鼻孔中溢了出來，濡濕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