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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老爺您怎麼了?」
「老爺您沒事吧?」
「老爺!我扶您起來?」
林如海被幾個小廝半扛半扶著一路送到太太屋裡。
「輕點輕點輕點!」
「慢點慢點慢點!」
「小心點,小心點!」
賈敏正在屋裡看書,聽見外面屋外人聲嚷動:「翠竹,去看看怎麼了。」
丫鬟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又回來嚷道:「可了不得,老爺受傷了,被好幾個小廝攙著呢。」
賈敏一驚,連忙放下書迎出去:「怎麼了?快去請大夫。」
眾人一路把林大人送在屋裡,扶著他叫他慢慢躺下,小廝們都去院外聽差。
林如海心裡的小人疼的齜牙咧嘴,臉上還要保持風輕雲淡的『風度』、『城府』:「太太不要哭泣,我只是扭了腰,並不要緊。」
賈敏坐在床邊垂淚:「好好的,你怎麼又受傷了?前些天遇刺,昨兒手上起水泡,今兒又把腰扭了。難不成因為我身體好了,損耗了老爺的氣運嗎?」←迷信。
林如海忽然有種彩衣娛親的感覺,可也見不得太太哭泣,連忙哄道:「太太說哪裡話,你若病在床上,我還有什麼氣運可言?今兒是我自己逞能所致,沒別的原因。」
賈敏不解:「怎麼逞能了?」
林如海臉上有些痛意,又微微浮現了一絲驕傲,伸手拉著太太的胳膊叫她湊近一些,低聲道:「我把那石鎖拎起來了。就是黛玉每日拎著玩的那塊!」得意ing~
賈敏哭笑不得:「老爺,我總也不明白,你日日都跟那石鎖去較勁,今日拎起來卻也傷了腰,有什麼可得意的。是因為,那是黛玉用的石鎖嗎?
那你也不必如此,黛玉每日還讀書習字,你何必挑自己做不到的硬要去做?
我每日思念玉兒時,就叫丫鬟給她繡衣裳,也很開心。」
「你不懂。」林如海擺擺手:「此事別有一番趣味。」
我讀詩、讀經、靜坐、飲茶、習字、撫琴、手談、焚香、賞花、對月,這些事黛玉也做,這都很好,只有一點她與我不同,她練武,我卻日漸嬌弱,這不好。
賈敏看他像個小孩似得得意,無可奈何的笑著搖搖頭,逗他:「既然老爺這樣說,改日我也去試試。」
林如海急了:「你別去。」
賈敏眨眨眼:「為什麼呀?」
林如海含糊其辭的說:「你身子弱,不要逞能。」閃了腰真挺疼!
賈敏戳了戳他纖細的胳膊:「喔?我去就是逞能?老爺,您這一輩子跟我一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拿的最重的東西也就是大抓筆,您卻沒少逞能,這話怎麼說呢?」
林如海癱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躺了這麼一會就不怎麼疼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男子為乾女子為坤,故曰君子自強不息,女人厚德載物,從命理學來講我的八字更適合$%&$@……而你命屬水,東方甲乙木不能妄動#¥%^%^*,所以你不能逞能,懂嗎?」
賈敏雖然讀書廣博,終究沒有官員們滿嘴胡說八道的能耐,一時間聽的蒙住了,半響沒緩過神來:「啊?」好像有些道理,又好像有很多錯誤,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反駁你。
正在她懊惱自己沒看老爺書房裡那些《紫微斗數真解》《周易參同契》《三世書》《八字迷解》等書的時候,小廝們請著大夫來了。
因為林如海一家三口都多災多病,所以本□□醫和婦幼聖手就住在巡鹽御史衙門隔壁,隨時被叫過去給林大人、林夫人或是林小姐開藥。這些天他們還奇怪呢,好些天沒去林家了,難道他們又找到了可靠的大夫?今天小廝過去一請,眾人都鬆了口氣,就說是嘛,不是我們醫術不行,別人也治不好。
經過了羞恥的望聞問切,林如海紅著臉吭哧吭哧的說:「試著提起重物的時候,閃了腰。」
大夫還問:「提起來了嗎?用勁沒提起來和提起來沒抓住又把東西摔地下的傷不一樣。」
林如海道:「提起來了。」
大夫把著脈,斟酌著膏藥的配方,算計著林如海的年紀和體質來增減藥量:「大人,能勞動您大駕的是什麼尊貴之物?」
您這個身份這個歲數,除了書、琴和酒杯,還要拿什麼重物?
林如海的氣色看起來很好的樣子(臉紅的發亮):「是我收藏的一隻周鼎。」
我又不撒,我才不會說是試圖舉石鎖,像我這個身份這個年紀的人玩石鎖簡直丟臉。
不過那是我女兒用的石鎖,說是尊貴之物也不為過,只是你們理解不了,╮(╯▽╰)╭~
大夫一驚:「沒想到林大人竟還有拔山舉鼎之能。」小心些,別舉鼎折髕了。
賈敏雖然心疼丈夫,也忍不住以手捂臉,按耐不住笑意。
林如海一臉淡定,拿出官場上應付同僚的厚臉皮,笑著點點頭:「年輕時略有所學,如今已經撂下大半了。」
大夫最終開了藥方,囑咐道:「林大人安心臥床養傷,可以起來緩步行走,但千萬不要勞累,大約半個月就能康復了。」
林如海淡定的點點頭,管家吧大夫請出去好生招待,賈敏坐在他床邊微笑道:「老爺,您這下子還要去什麼,南方丙丁火,什麼運轉真氣出于丹田走檀中穴運行於兩臂之上,什麼越勞動筋骨就越能點亮身上三把真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