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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禁止宮女太監隨意走動,就連嬪妃們也不許任意出門,每天給皇后請安和逛御花園有固定的時辰,她追出來這幾步路不算遠,眼前看到大片空曠、開闊的視野中只有師父和小太監。
黛玉忽然心有所感,微微有些悲傷,轉身想要回去:「啊!!」
還沒走遠的文四姐聽見萌萌噠的小徒弟叫了一聲,連忙回頭去看。
姚三郎軟軟的拉住她的衣袖:「妹妹別怕,是我。」
文四姐鬆了口氣,淡定的帶著小太監繼續往御膳房晃悠,也不知道那些做慣了精雕細琢宮廷盛宴的廚子們能不能做好殺豬菜,要不然我讓他們想辦法把殺豬菜做好看點?
黛玉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膩嚇窩一跳。」
姚三郎笑道:「我剛回來正要去找你,到竹林外就看你匆匆忙忙的離開,不知道為的什麼事,沒敢叫住你。就悄悄的跟你過來了。」
黛玉嘟嘟嘴,看著他不說話。
姚三郎嘿嘿嘿的傻笑起來:「你現在的口音好可愛,真是個小孩子。」
黛玉不開心的白他一眼,冷笑道:「膩亦掉過。」
姚三郎嘿嘿嘿的繼續傻笑:「是啊,可有意思了,我那會身體不好,摔了一跤,摔的牙掉的只剩一顆,慢慢重新長了幾個月。結果吃飯還塞牙了。」
黛玉不解:「嗯?」
一顆牙你怎麼塞牙?
姚三郎比劃了一個小圈圈:「吃藕,牙插在眼裡,差點把最後一顆牙也拔下來。」
黛玉哼笑了一聲,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
不解釋,不說話,就要他猜。
姚三郎立刻領會精神:「用真炁凝結成團,,粘在掉的那顆牙的地方就好了。」
黛玉試了一下,根本粘不住,傷心的搖搖頭。
姚三郎想了一下:「把真炁團的一端用迎香穴(鼻翼旁邊)吸住,下端用意念和舌頭修型,安排好,施以意念讓它固化。」
黛玉聽的雲山霧罩,從袖子裡抽出垂金小扇擋住粉面,試著擺弄:「唔!好了呀!太好了!」
她把扇子一合,掖進袖子裡,嫣然一笑,長出一口氣:「呼~總算能說話了。」
說話漏風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
姚三郎溫柔的笑了:「掉牙這種事誰都有過,你不必覺得為難。」
溫柔無限的掏手帕,無限量供應的手帕:「怎麼紅了眼圈,誰欺負你了?」
黛玉接過手帕輕擦眼角,道:「忽然有些感傷。」
她想起一首詩很符合現在的心情「峨峨東嶽高,秀極沖青天。
岩中間虛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復非匠,雲構成自然。
氣象爾何然?遂令我屢遷。
逝將宅斯宇,可以盡天年。」
這是謝道韞的《泰山吟》,黛玉此時此刻想起的不是泰山。
是岩中間虛宇,寂寞幽以玄。
是逝將宅斯宇,可以盡天年。
姚三郎想了一陣子:「□□枝頭生曉寒,人生莫放酒杯乾。風前橫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盡清歡。黃花白髮相牽挽,付與時人冷眼看。」
感謝大師兄在我小時候抽打我,逼我背詩詞歌賦和練字!這麼多年都沒忘,若沒有大師兄,我的文學水準和文四姐不會有什麼差距,而且我還不會做飯!那還真是個廢物。
風蕭蕭,霧蒙蒙,殘雪正在融化。
隔一會有一片樹葉飄飄落地,樹上黃葉綠葉摻雜,很美。
黛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她一向不喜歡用薰香熏衣裳,那一定是天然帶的體香。
那一句『黃花白髮相牽挽』最讓她注意,乍一聽覺得狐疑不信,心裡仔細一琢磨,更覺貼切風趣。姚三郎他活了多少春秋,到現在也沒說清楚,若按凡間算來,他是白髮,而我是……
黛玉紅了臉,嘲諷道:「你記得的詩,怎麼都是這樣的?你學詩的時候沒學過別的?」
姚三郎曖昧的笑了起來:「並非我只記得這樣的詩,只是我一看到你,只能想起這樣的詩。」
多麼深刻的表白啊,我一看到你,只能想到情意綿綿、發乎情止於禮的詩。姚三郎得意洋洋,我沒想起過任何一首色眯眯的詩,你還太小了,等再過七八年,就不是現在這樣的詩啦。
黛玉微微咬著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回竹林去。
姚三郎故意落後了幾步,看著前面飄逸輕盈的腳步和在風中翻動的裙角,他心中猛的蹦出來兩句詩: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滿心歡喜的追上去,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咕嘟咕嘟咕嘟,一股淡淡的竹香和略帶清爽寒意的水汽在風中飄蕩。
碧盧師兄收集了一些竹葉雪,放在銀壺裡,從房下拿了兩塊柴火,正在煮水。就算是神仙也是用柴火燒水的,一直用法力維持火團很累、不能離開爐子,而且一不小心會把壺燒漏。
黛玉和姚三郎一前一後走近竹林里,她忽然停住腳步,凝望著竹林深處,抿了抿嘴。
姚三郎也看了過去,同時咽了咽口水,感嘆道:「秋天到了,該吃炒竹蟲。」
黛玉一驚:「什麼?」
「啊?你在看什麼?」
「筍啊,忽然很想吃竹筍。蛀蟲能吃嗎?」
蛀蟲哪裡能吃!
姚三郎溜溜達達的過去,俯下身找了找,揪起一個竹筍,徒手掰開,抓起一隻白白胖胖的蟲蟲頂在指尖,拿回來給她看:「不是蛀蟲,是竹子裡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