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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閃出一個人來, 還沒開口, 皇帝看到他就嚇得又大叫一聲:「你是誰!」倒不是這個人長得有多可怕, 而是這時候無論蹦出來個啥,哪怕是一隻兔子,都能嚇得他蹦起來。
皇帝叫完之後自己也覺得丟人, 有失風度,定睛看了看,這人是個年輕英俊的公子哥兒,身穿錦袍外罩大氅、頭戴玉冠,容貌雖然比姚三郎稍遜幾分,看起來卻是個溫柔可靠的人。他看到這裡有人,就冷靜了一些,攏攏身上的睡衣非常斯文的問:「敢問閣下是誰,此間是何處?」
英俊的青年有溫柔明亮的眼睛,和輕若春風的聲音:「不必擔憂,我奉命請你去一個地方。」
皇帝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是我娘麼?」
青年點點頭,解下身上的大氅給他披在身上,柔聲道:「你現在魂魄離體,風雖然不能傷到你,吹著也很冷吧?我的衣服雖然有些舊,還是很乾淨,你別嫌棄。」
皇帝低頭繫著大氅,遮住身上的睡衣:「豈敢,多謝上仙。」低著頭,努力眨眨眼,都說是魂魄了,為什麼感覺眼睛酸酸的?
「別這麼客氣,我道號玉賢,美玉的玉,賢德的賢。」
皇帝低頭繫著大氅,忽然神色微變,再抬起頭來時已經調整好了,笑的像個崇道的善良單純毫無戒備的人:「玉賢真人,不知您要帶我去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能回來?雖然明天沐休,可後天還要上朝。」
玉賢笑了笑,笑的充滿父愛:「你去了自然知道,很快就要到了。」
皇帝就不再追問,而是問:「您是雲旗和黛玉的師兄?」
玉賢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他倆說並沒說出去。」
皇帝微微一笑:「你們佩著一模一樣的玉佩,豈能看不出來。」
我又不瞎!這太明顯了!黛玉和雲旗戴一樣的玉佩,我還以為是定情信物什麼的,怕小姑娘家臉皮薄,都沒問過,既然你也帶著同款,那一定是別有原因。
玉賢低頭看了看,啊,還真是,這也沒什麼。
皇帝又幽幽的問:「我們去莊國麼?」
玉賢道:「對,本來打算在天上成親,可是在天上不能請你去,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嘛,會耽誤你的事。就決定在凡間,也可以請你過去吃喜酒。」
皇帝心裡頭是相當的不爽,可是迫於形勢,又露出一個頗為歡快的微笑:「凡間雖然不禁寡婦改嫁,但一向不允許太妃太后改嫁,在仙界不是這樣嗎?真是仁德啊。」
玉賢笑嘻嘻的說:「仙界只管無媒苟合,或是年紀未到就成親,還有不許亂倫,剩下什麼都不管。男女二人情投意合,又是天緣湊巧,從不阻攔。」
皇帝又問:「我娘和……那個人是怎麼認識的?」
他話一出口就覺得後悔,怎麼能說的好像自己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呢,便厚著臉皮笑盈盈的看過去:「我看玉賢真人的樣子,到和那個人有些相似。」我屮艸芔茻!
玉賢真人繃住了嘴巴,可是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瞪大眼睛,月光照出他滿臉的『我的天吶,你怎麼知道是我』?
皇帝只是覺得神仙們長得都差不多,好看的人長得都差不多,不好看才會奇形怪狀。
隨便那個神仙是我繼父我也不虧,才亂說一句,反正玉賢真人也符合『溫柔、貌美、有錢』的幾條標準,他要是說不是我也好說,萬萬沒想到,我現在這麼靈。
也是啊,除了雲旗和黛玉之外,沒有那個神仙跟我有關係了,能來接我的也就是那個人了。
玉賢真人陷入了深深的尷尬中,出來之前,淑娥千叮嚀萬囑咐,說二郎心細如髮,讓自己千萬不不要露餡,沒想到說了還沒幾句話呢,就露餡了。他到底是凡人還是神仙啊,怎麼就這麼未卜先知。
他學了一下雲旗師兄平時的作風,假裝沒聽見:「仙界經常舉辦各種各樣的聚會打發時間,大的有蟠桃會,小的是百花會、佛光會、壽辰、忌日都可以在一起吃吃。明德皇后和那個人是在某個胭脂會上相遇的,愛做胭脂的神仙會在一起斗胭脂。」
皇帝:媽蛋我也好想當神仙,神仙真快樂。
月光都遮不住他的紅臉:「咳,總歸是一見鍾情,互相商討了一下,見過雙方長輩,就定下來了。噢,終於到了,前面就是莊國。」
皇帝坐在雲頭往下看,雖然是夜裡可是星月的光輝很亮,照的還算清楚,而且魂魄的視力不受肉身的限制,他看的清清楚楚,地上也被白雪覆蓋了,很可惜,看不出農田是否豐收。
但是能看見房舍,房屋並不是很密集,不如自己的京城……在九層高塔上俯瞰京城,是密密麻麻的房舍呢。又仔細的向前看,咦?皇城內外一片光明?綠樹蔥蔥?喔,我又忘了這裡有神仙。
玉賢按落雲頭,充滿父愛的扶了他一下:「小心站穩。」
駕雲的速度很快,猛地停下來怕他受不了。
皇帝打量著周圍,這地方蘭枝玉樹競相爭輝,奇花異草爭相開放,春牡丹夏芍藥秋菊冬梅一起盛開著,無數民間算得上珍品的蘭草像雜草一樣長在路旁。
道路兩旁是紅牆碧瓦高牆大院,從制式來看,等同於王府。街道上鋪的似乎是通透的青玉,看起來沒有縫隙,是一整塊玉。
路旁沒隔十丈就有一隻落地的金香爐,似乎是博山爐,不停的散發濃而不膩沁人心脾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