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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只覺得心口疼,又想起他溫存殷勤,為了自家事入了紅塵,又要侍奉太上皇和今上,又要開殺戒,還為了一時失言哄著我,百般賠罪,淚珠頓時滾落下來。
他本來在世外逍遙,每天就睡懶覺吃東西,有法術在身也不用賺錢買衣服,又不怕餓肚子。為了我入紅塵,參與朝堂爭鬥,這深情厚誼……
他日後若是遭遇不測,身敗名裂,歸根結底是因我而起?
好好的見了一面,怎麼就招了這麼一件事呢。
黛玉默默的哭,翻身抱著枕頭哭,趴在床上哭。
嚶嚶嚶……嗚嗚嗚……
哭聲斷斷續續、若有若無。
文四姐一臉心疼的往上爬,準備進去哄心愛的小徒弟,噢噢噢小寶貝不要哭。
皇帝輕輕伸手,悄無聲息的抓住她的衣裳後襟,使勁往下一拽。
文四姐險些摔了個四仰八叉,跳起來之後提著拳頭差點就要揍他。
皇帝趕緊輕聲說:「三郎會去哄她!」
文四姐舉著拳頭想了想,放下手哼了一聲,轉臉不搭理他。
皇帝欠欠的說:「那年我讓東來給你傳話,他說了嗎?」
來我府上當廚子啊!來宮裡當廚子啊!
御膳房做的菜毫無新意!朕還為了節儉不能逼著廚房亂研究新菜……
文四姐:「哼。」
皇帝又欠欠的說:「林黛玉是你什麼人呀?大晚上的扒著人家小姑娘窗口,要幹什麼壞事?黑胖,你夜入皇宮,是為了竊玉偷香嗎?我聽說你是個採花賊,你跟宮裡哪個妃子關係好?」
文四姐瞥了他一眼,齜牙笑:「我才不會把小親親的事告訴你呢,那不是害她嘛。」
皇帝臉黑了,心裡頭頓時起疑,難道她真得跟我某位愛妃有關係嗎?
是誰?是皇后嗎?是貴妃嗎?還是其他幾個朕不常見的妃子?
嘖!媽的!今晚上更睡不著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姚三郎手裡舉著燭台,穿著月白色的睡衣,頭髮用絲帶束著,直接從一棟竹樓的平台上凌空走到黛玉住竹樓外,如果不是這個人隱隱發光,真像鬼。
輕輕敲門:「林妹妹,我能進去嗎?」
皇帝嚇得一抖,往文四姐背後躲了躲,戳她,輕聲:「姚三郎是不是在發光?」
文四一邊抖一邊嘴硬:「大半夜散著頭髮穿白衣裳,不發光就把你嚇尿了。」
皇帝問:「東來那樣的風流人物,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朋友。」
「……能。」林黛玉帶著哭腔說:「你怎麼來了?」
姚三郎穿牆而入,正撞見黛玉下了床過來給他開門,倆人面對面的站住了,黛玉微微一驚:「啊!」
姚三郎往旁邊挪開半步,把手裡的蠟燭放在桌上,輕聲問:「要手帕嗎?」
「……要。」黛玉坐在床邊上繼續哭。
姚三郎撓撓頭,沉默又沒法子的看她的哭,過了一會問:「你想吃點啥嗎?」
黛玉還在默默流淚,心裡頭感覺自己挺對不起他的,把一個本來超凡脫俗的美道士拉進魚龍混雜的官場裡:「嚶嚶嚶嚶……啥?」
姚三郎伸手在懷裡掏,掏出來一個盤子,盤子上一塊蛋糕,乾笑道:「你師父嘴欠,有幾次把我惹的跳腳要跟她絕交,她又做好吃的哄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好的,就煙消雲散了。」
皇帝豎了個大拇指:「你真能作!」
「承讓。」
黛玉撲哧一笑:「你是小孩子嗎,那麼好哄。」
她臉上還帶著淚珠,梨花帶雨,分外可愛。
姚三郎:「嘿嘿嘿」的傻樂。
黛玉看著厚實的足有二寸多厚的蛋糕,和他單薄的細腰和寬鬆柔軟的白衣裳,盯著他胸口:「你,你怎麼把蛋糕藏懷裡,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姚三郎笑道:「就是袖裡乾坤的小法術,妹妹若想學,我教給你。」
黛玉扭過頭:「我不想學。」
「那你吃蛋糕?」
「大晚上的不吃東西,會牙疼。」
姚三郎弱弱的問:「你又為什麼哭?」
黛玉垂眸不答,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柳葉眉、秋水翦瞳、瑤鼻、櫻桃小口。
天仙也不過如此了。她嬌嬌弱弱的倚在竹床的大竹竿上,手裡抱著被子,臉色有些蒼白。
姚三郎把蛋糕放桌子上,站起來湊近點:「腿蜷到床上去。」
黛玉依言而行,把腿收到床上去:「怎麼了?」
姚三郎拎著被子給她蓋到胸口:「別凍著了。」
黛玉看著他,眨巴眨巴眼睛,又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姚三郎腿一軟就跪下了,跪在床邊上仰頭看著她:「好妹妹,你到底為什麼哭。」
他掰著手指頭算:「你家的仇人我幫你殺,你母親雖然命中有一劫,但你來得及回去看她,你父親身體不好但壽命還有些年,你師父一直在作死但卓東來和我都護著她呢。白天我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我這回記住了,肯定改,不亂說話了,你別哭了好麼……」狗狗眼。
皇帝趴在牆上聽著,忍不住想笑:「小神仙還真是個情聖。」
屋外挺冷,裹緊披風也要堅持聽,哈哈哈太有趣了哈哈哈哈。涼掉的蛋糕就沒有那麼濃郁甜膩的蛋奶香味了,但他正在肚子餓,聽見蛋糕這倆字,不明覺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