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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有什麼證據嗎?僅憑著這句『喜得麟兒』夠作為證據麼?不夠。山東柳七淇是誰,前朝大儒的門生,文通明將軍的好友,也是文通明一案中受牽連以至於終生不曾為官的人。
一個沒學問的人弄錯了喜得麟兒的意思還情有可原,一個文通明將軍那樣自己寫過兵書、詩詞傳唱至江南、文采雖然比不得李杜,可是和岳飛、辛棄疾差不多的將軍,會用錯詞?
項包子捧著這張紙又看了一邊,捋了捋時間脈絡,這是新平八年的九月五日寫的信,而文通明將軍闔家遭難是……在新平十三年,而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在新平三年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被朝中小人排擠陷害,以後可能會遭遇不測,這在幾首詩里有暗示。
現在我們就推斷出了三種可能:第一:他生了個女兒,寫錯詞了。
第二,他生了個女兒,看出來自己女兒骨骼驚奇,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比男孩兒還強。所以興高采烈的的稱之為麟兒,並且精心教授武功,只還沒來得及教授兵法和謀略,就出事了。
第三,他生了個兒子,對外假稱生了個女兒,並且使出了『趙氏孤兒』之計,把自己的兒子讓親信帶走撫養,保證自己的血脈傳遞。養著別人家的女兒當幌子,並且教授武功,以便日後給自己報仇。如果是這樣,這人不僅可怕,而且近乎妖孽,真是可怕。
第四,這封信是假的。(咦?不是三種可能嗎?)
項包子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戳穴位把秦仲玉戳醒,秦仲玉這回放鬆了酒精真正上涌,暈的不要不要的,大著舌頭話都說不出清楚。
項包子給他逼出酒氣,啪的甩了一巴掌:「你醒醒!」
秦仲玉猛地睜開眼睛:「啊?」他晃了晃頭,感覺不暈了,但是臉疼:「怎麼了?」
項包子把揪著他的領子,氣得不行:「你怎麼能睡覺!你怎麼能在跟我說完這件事之後睡著!太過分了!這封信到底怎麼回事?可靠嗎?」
秦仲玉懵懵的:「什麼信?哦」他揉揉頭,低聲道:「可靠,這是刑部封存的卷宗。」
項包子:「那這個,這麼,這怎麼可能呢!」
秦仲玉嘆了口氣:「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才來找文四姐,想要詢問。你以為如何?」
項包子呆呆的坐在他對面,把自己的四種猜測都說了。
秦仲玉愣了一會,雖然夜已經深了,卻無心睡眠,雖然對面坐著個千嬌百媚(只看臉)的漂亮姑娘,卻無心看她的美貌,一個一個的排查這四種不同情況:「這封信應該不是假的,柳七淇跟他常有書信來往,所談論的事情天文地理、醫藥文學、各地的風土人情無一不包。
倆人還曾為了養貓逮老鼠的事兒寫了好幾封信,柳七淇家的貓善於捕鼠,文將軍家的貓逮老鼠的速度比他親自上還慢,文將軍還寫了一首詩『碩鼠懶貓,沆瀣一氣,修我戈矛,宿星以待』」
項包子慢心嚴肅,還是被逗笑了一秒:「噗。你說這信是真的?」
秦仲玉頓了一會:「刑部案卷中這封信是原稿,雖然此案中涉及有人偽造書信栽贓陷害,但這封信里什么正經事都沒寫,應該不是偽造的。」
項包子點點頭:「姑且算是真的。那麼,文將軍有沒有可能看我師父長得……一般,生來骨骼驚奇善於練武,打算把女兒當成兒子養,所以這麼說?」
「不知道。」你師父是天下第一的美女,怎麼會長得一般?或許是小時候不好看吧。
「怎麼會不知道?」
秦仲玉無辜的看著她:「我沒當爹;我連老婆都沒有;剛出生的小孩怎麼看骨骼驚奇?」
項包子信服了,喃喃道:「你還真是不知道。」
秦仲玉嘴唇蠕動了一下,一咬牙一狠心說了實話:「其實我覺得,有可能是偷梁換柱。」
項包子沉默了,拎起酒罈子喝了一氣,一狠心:「我覺得……也有這種可能。」
師父不僅脾氣秉性和文通明將軍大為不同,還不記得自己的生日。
師父甚至不以他為榮,提起文通明將軍的時候有種蜜汁尷尬,語氣也全無崇敬孺慕之意。
秦仲玉吶吶的說:「項姑娘,你去問問你師父?」
項包子猶豫了一會:「這樣憑白懷疑師父,她會傷心的。這件事除了這封信上的這句話,還有什麼證據嗎?」雖然有諸多疑點,但我師父也確實為他殺了黃錦郎,還做了很多事,她也確實認文家為娘家。所以我師父肯定沒騙人,要麼這封信有問題,要麼是文通明將軍騙了她。
秦仲玉仔細想了想,搖搖頭:「我現在還在看卷宗,沒發現別的證據。」
項包子道:「要不然,你再回去看看?說不定還有別的信上寫著『吾家虎女』呢。別的信上他提到我師父的時候說什麼?」
秦仲玉道:「提到她的信不多,別的信上都說是女兒,只是」
「只是什麼?」
「你有麼有聽過一個傳言,文將軍曾經把一個大秘密告訴柳七淇,根據此前的調查,看起來不是涉及軍國大事的秘密,很有可能是這個。」
項包子沉默了一會:「明天我見到師父之後問問她,你先別把這事兒跟別人說。」
秦仲玉深深的嘆了口氣:「可以。其實,,,就算不是也沒什麼,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她也沒親口對外承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