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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文四姐低聲道:「我這刀是百鍛鋼刀,輕易不會壞。」
朱彪稍微有點羨慕:「好。一會你隨我直搗敵營中帳,不負文老將軍的英名。」
「一定。」文四姐心很累,她的腦子開始轉動:卓哥知道文繼英安排朱彪直搗黃龍,要我過來搶功,換做別人可能會拒絕我,但朱彪對我父親感情深厚,對我愛屋及烏,無法拒絕。他總是算計的這麼巧妙,這麼仔細,我反倒覺得有些對不起朱彪。
一個將領一生能斬殺對方主將的機會只有一次,我跟他們混在一起,才能殺進去,還要搶了這功勞……這功勞於我無用,對他來說卻能升官發財封妻蔭子。
來不及多想,二通鼓敲響了,喊殺聲風起雲湧,黑壓壓的軍陣對著黑壓壓的敵人殺了過去。
中軍隊列前面是散漫而沒秩序,憑著藝高人膽大亂往前沖的人,也分為三部分,中間是有馬的騎兵,旁邊是□□的散人,一起嗷嗷叫的抄著衝過來的對方衝過去。
剛一交鋒,雙方死傷無數。
江湖中人與人交鋒將就一個閃轉騰挪,大多是單打獨鬥,就算是組團作戰也大多是兩三個人、十幾個人一撥,搏殺在一起,現在到了這萬軍從中,無處躲閃,身後被推擠著,面前砍死一個兩個敵人並不難,可是對方也會趁著他們的刀、槍卡在被人肋骨上、身體裡的時候,砍死他們。
還有些輕功卓越的,急急忙忙往前沖,以為跑得快能搶個先機,沖入敵人叢中開始砍殺,護不住周身,有機敏的及時跳起來踩著人腦袋跑回去,落在本方陣營中慢慢殺,再也不敢輕敵冒進了,反應不及了就被七八條槍一起戳死。
文繼英好整以暇的帶著自己士卒慢慢推進,在這些江湖好漢後方看著雙方搏殺,他心中得意:往日交戰對方士氣大振,衝過來總能憑藉蠻力悍勇殺我袍澤,今日可好,用這些江湖好漢擋一擋他們的銳氣,我們再上前交戰,以逸待勞,真是太妙了。
這些中,除了黛玉熟讀兵書所以一點都不著急之外,其他人都像趕著送死一樣拼命往前沖沖沖。身邊人呼呼呼的往前跑,還拼命的叫著:「前頭人快點讓路我們要過去殺敵!」
木公子好整以暇的挽著韁繩,還有閒心吟詩:「但得將軍能百勝,不須天子築長城。」
姚三郎答道:「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他為了做小瓷兵苦讀了很多兵書呢!
木公子嘆了口氣:「可憐熙熙。」這些熙熙攘攘的人,被人當槍使,不,這已經不只是借刀殺人了,這分明是利用這些人去送死來讓對方『二而衰、三而竭』,這樣才能讓本方兵將以逸待勞殺個痛快。
這樣的好計,這樣的妙計,這樣的毒計,哥哥知道的只是文將軍一場大勝,在奏摺中會不會提及這些江湖人都不定,可是文將軍一定功成名就,成了千古名將。
殘酷的戰爭場面,就像是絞肉機,稍微弱一些的人就無力反抗。
雙方殺紅了眼,踩著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袍澤的屍體,繼續前進,有些還沒死只是不小心倒下的人,就被硬生生的踩成肉泥。
文繼英:「咦?那幾個人在幹什麼?」
前方有些人忽然變的比別人更高,仔細看去,是輕功好的人,跳起來踩在敵人頭上,一步步使勁把對方的腦袋踩進腔子裡。他們站得高,跑得快,把敵人的腦袋當成梅花樁來跑,直到敵人豎起刀劍才……敵人豎起刀劍時自己人就把他們捅死了,甚好。
偏將低聲讚嘆:「將軍真乃神機妙算,武侯再世也不過如此。」
文繼英手按寶劍,聽著前方的喊殺聲,看著前方報告戰況的旗語。
姚三郎低聲道:「我覺得差不多了,咱們上吧。」無量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這麼安安生生的在這裡看著他們前仆後繼的赴死,我真是受不了了。
黛玉眉頭緊鎖,冷笑道:「你要上便上,我卻還沒等到時機。」
姚三郎不解:「還要等什麼時機?敵人的士氣漸漸弱,戰線正在往前推進,他們都爭先恐後的往前沖呢。」
黛玉向後一瞥:「人家文將軍都在等時機,在上前交鋒,你我怎麼能不等。」
姚三郎心說:我真是個單純的人吶,我根本不理解你們在想什麼……忽然覺得自己以後沒資格罵文四姐了,我也不是很聰明。
文四姐此時此刻正跟著朱彪身邊,左翼都是輕騎,按照文繼英將軍看好的敵軍薄弱之處,打算直插中心。除了砍砍砍之外沒有別的,她左手提著韁繩,右手握刀,殺的痛快。
這價值千金的寶刀削鐵如泥,砍人胳膊腿、砍的腦袋滿天飛,易如反掌。
木公子那邊還在等,慢慢的御馬前行,等了少頃,前方雙方喊殺聲都有些弱下去了,顯然是消耗了不少的力氣,死了不少人,又發覺身後遠處文將軍帶兵輕輕悄悄的向前行進。
她環顧身旁五人,一聲嬌呵:「護住我身後,隨我殺過去。」
遠處的黃沙山上坐著一個正在往臉上拍玫瑰水的美少年,紫述師兄嘟著嘴,不開心的保持真炁護體,還是覺得這地方風沙太大,日頭太毒,曬的自己要脫皮了。掐訣念咒召喚出一小塊烏雲,澆上去一些水,讓這烏雲單把自己頭頂方圓一丈的罩住,下點小雨,不要曬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