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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看罷,心思一動。
他對這文氏略知一二,這文四姐昔年也是名門望族出身,家中世代行伍,雖然不如賈家那般位列公侯,卻也有真才實學。只是文四姐的這一代,人丁衰落,只有一個女兒,更無子嗣,為了養得活便叫做『肆姐』,留出三個擋煞的名額,後來叫白了,就叫四姐。
文四姐年少習武,父母先後逝世之後,她尚未定親,成了孤女又無族中長輩撫養,漸漸養成了怪僻的性子,把父母遺產都捐了道觀,命女道士們日日為文家老爺太太祈福。
若如此,倒還罷了,卻總有行為叫人難以啟齒。
她最喜歡把兩個有仇的、斗的烏眼雞似得姑娘一起捉走,強逼兩個姑娘相親相愛給她看,若是不從,就一頓鞭子。
那姑娘被放回去之後,倒也不曾壞了名節,只是成了個笑柄,原先兩個見面就要你死我活的姑娘卻成了手帕交,關係再親密不過了。
太上皇在位時,許尚書和劉太傅家世代為仇,那文四姐夜入高牆大院,同一天把兩家嫡女一起抓走,關起來。過了兩個月,又好好的送了回去,只是都變得灰頭土臉,穿著布衣荊釵。
兩家不堪其恥,報了官。外界才知道,這兩位大小姐被一個蒙面人捉去,強逼著一個種菜養雞,一個燒火做飯。這還罷了,還要每日同寢同食,夜裡有老鼠,兩位小姐嚇得抱在一起尖叫,那蒙面人噱噱的怪笑,看的不亦樂乎。
林如海雖然不是很懂文四姐的愛好,卻也明白兩點:第一,文四姐的武功高過許尚書和劉太傅的家丁護院。第二,她不壞女孩子的貞潔。
當下就動了念頭,如果能降服了這位文四姐,請來家裡做供奉,教導黛玉內功,那就再好不過了。一來是她有真才實學,二來嘛,練內功又可以強身健體,又不會弄的粗手大腳的像個鄉下丫頭。
當下就撒出人去,暗中尋找排查,又根據文四姐的喜好和習慣,在幾個地方設下埋伏。
更與幾個相好的鹽商私下通了消息,黑白兩道都承應下來,只要捉到文四姐的行蹤,就告知林大人。
這林如海不懂,諸位看官卻是曉得的,文四姐就是個無恥的百合控,當年看甄嬛傳的時候,就覺得刨除皇帝在外,美人們相親相愛那多好,還寫了一本《甄嬛同人——假如》,也算好評無數。
還要更可怕的一點,她是黛釵黨。
第2章 應允
銅鈴網陣里捆著一個粽子。
林如海半夜驚醒,穿戴整齊了到了二堂,就見當地鹽幫的大頭目,帶著十餘個鐵塔一般的漢子等候著。
林如海看了看這幫壯漢圍成一圈,手裡都把繩子扯的筆直,中間一個人形在銅鈴網中被困得結實,懸在半空中不停扭動,激起陣陣鈴聲。
看起來很像海膽。
鹽幫頭目深深一禮:「夙夜來訪,驚擾了大人的美夢,實在該死。小人等剛擒住文四姐,不敢捎帶,立刻給您送來了。」
林如海剛落座,茶還沒吃一口,聽了這話又站了起來,看了看也沒看清楚裡面那人的模樣,只是溫聲道:「李兄辛苦了,請坐。」
二人分賓主落座,開始客套。
林如海:我得給錢啊。
李堅:那敢要您的銀子。
當然不能這麼直白,所以十分鐘客套過去了。
林如海:還請幫我保密啊。
李堅:我也有點小事求您呢。
林如海:說來聽聽。
李堅:日後再說。
林如海:也好,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大事,我必致謝。
十分鐘又客套過去了。
林如海說的口乾,飲了一口茶:「李兄的手下為何這樣舉著她呢,何其辛苦。」
李堅:「林大人您有所不知,四姐兒她功夫了得,雖然幾次被擒,但只要上挨著房梁,下挨著地面,身上帶著枷鎖鐐銬,就能跑的了。小人實在無法,這麼給您送來了,路上若有閃失小人擔待不起,等衙役接過去了,也要仔細看管才好。」
林如海面露驚訝:「竟有如此人物?豈不和古時的聶隱娘,紅拂女相應?」
只聽一個陌生的清脆驕橫女人聲音說道:「功夫差不了些許,不過我比她們有錢。」
林如海有點猶豫了,這話太有銅臭味了。
李堅豁然起身:「你何時掙脫開的?」
銅鈴網陣一陣亂抖,那女子如泥鰍般把自己擠了出來,看起來是個圓臉的矮胖子,嘿嘿一笑,虎牙在燭光下赫赫生輝:「在你倆說廢話的時候。」
林如海臉色更黑。
文四姐盯著他,微微挑眉,她如果是叔控一定會喜歡這位林大人:「李大當頭,今日之事我必有後報。林大人要我來此,你把我送來了,你倆也談好了,雖然我沒聽懂你倆商量的啥,不過現在沒你什麼事了。林大人~」
她微微挑眉,黑黝黝的臉上一雙明亮動人的桃花眼眨了眨:「你私下撒帖子叫人拿我前來,想必是有什麼不能讓官面上知道的事,等姓李的走了,咱們再細說。」
林如海略彆扭,卻也覺得這是個聰明女人,依言站了起來:「李兄辛苦了,改日我擺酒,請你過府一敘。」
李堅目不斜視,心裡頭猜出十七八條原因來,臉上一絲不漏:「不敢當,能為大人效勞,是小人三生有幸。」壯漢們收拾了銅網陣,悄無聲息的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