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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玉已經猜了出來:「是在饑荒和殺掉仇人的時候,是麼?」
「對。」
秦仲玉低聲問:「江湖上有武俠小說寫的那樣麼?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豪氣干雲、英雄俠義,有麼?」
項包子輕輕的笑了:「史書上又沒有明君賢臣,良相名將呢?」
「有,但是極少。」秦仲玉明白了她的意思,低低的嘆息:「千載難逢、彌足珍貴。」
「對。」項包子輕聲道:「像你這樣風趣平實,不奢淫驕縱的貴族子弟,也很少見啊。」
秦仲玉嘿嘿一笑,被誇得飄飄然,還是要找補一下:「此言差矣,其實家教謹慎的子弟很多,只是越低調,越沉默,越不顯眼。都默默的在家讀書,默默的科舉,默默的為官,默默的升遷,默默的結婚生子,不比那些風流子弟顯眼。」
項包子抓著被子邊兒,窩了窩:「阿姜,你家家風很好,一定有家訓吧?」
秦仲玉蠻開心的,給她背了一遍自己家的家訓,然後說:「我渴了。哎呀天哪,怎麼這麼長。」多虧比顏氏家訓短不少,就這樣也夠累的。
項包子下床,掏出個火摺子晃燃了,點燃蠟燭。
秦仲玉猛地撲倒床邊,瞪大眼睛:「這是火摺子嗎?給我看看。」
項包子捏住火摺子給他:「小心燙手。怎麼你沒見過?」她趿著鞋下床,旁邊地上的火盆上溫著一壺水,是主人家準備的。
秦仲玉蠻興奮的拿了一會,等到快要燒到手的時候才吹滅:「呼!真沒見過。」
項包子倒了一杯水,忽然也覺得渴了,順手先喝了一杯,然後又到了一杯給他拿回來:「你平日裡用什麼取火?」
秦仲玉頓了一會:「嗯,我平時不用自己取火。」
中國取火史是陽燧取火、木燧、火刀火石。
我讀書,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我家點蠟用什麼,小廝們會處理的,我沒注意過。
他接過水杯一飲而盡,把杯子遞迴去:「包子,你家,文四姐的家風如何?我看你平常生活的很清苦,也沒有丫鬟服侍你,可你家不窮,是她刻意勤儉嗎?」
項包子長嘆一聲:「我家的家風,,,很詭異你造嗎?」
秦仲玉剛剛看火摺子的時候橫在床上,現在又默默的滾回去,豎著睡覺,給她讓地方:「怎麼詭異了?」十分不解。
項包子跳上床,敏捷的鑽進被子裡:「我師父跟師丈前兩年不住在一起,我跟著師父住,我師父的家風就是沒有家風,只要不帶活的野男人回家,剩下幹什麼都行。武功練好了就行,剩下的也不管我嫁不嫁人,也不管我花了多少錢,也不管我賺了多少錢,甚至於殺了誰都不管,只要我沒受傷她就不擔心。她常年在外奔波,我少有見她的時候,是師姐把我帶大的。」
秦仲玉略有點心疼:「文四姐生性豪邁,粗枝大葉,不夠細膩。」
但是你好可憐噢,我父母死得早,我知道那種感覺。
沒人管自己並不開心,沒有管束有時候很失落,很孤獨。
項包子長嘆一聲:「可是卓先生完全不同!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師丈,只知道他是師父的好兄弟,我一直都叫他伯父。卓先生管的有多、又細、又繁瑣,經常給我仔仔細細的布置學習任務,在我成年以後,他對我可以說是人盡其才,利用的十分徹底。」
為了布局給我師父正名,在發現我有寫小說的天賦之後逼著我寫小說,限定了不許有感情戲,還要寫的萬人傳誦。
秦仲玉擔憂的皺眉:「利用的怎樣徹底?他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你這麼好看,他是不是讓你當美人計中的美人?
項包子道:「沒有不好的,只有很辛苦的走鏢。不過那時候我師父也走鏢,只是他會給我安排那種詭異的、非我莫屬的暗鏢。譬如說,因為我胖,我從十幾歲開始扮孕婦,腰上藏著珍寶古玩,搭著師姐扮的丈夫,天南海北的投親。還有我暗器好,也專應用暗器的活。」好多細節不能給你講噢,好可惜,有很多超級精彩的謀劃都是秘密。
秦仲玉腦補了各種腥風血雨,刀光劍影。
兩人聊著聊著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飯,告別了柳七淇,收拾東西上路回家。
…………
大清早,黛玉坐在梳妝檯前,對著大銅鏡欣賞自己的臉,又拿出一面袖鏡欣賞自己的臉。
侍女要過來梳頭,黛玉滿面春風的攔住她:「不急梳頭,等一會。」她得意洋洋的照鏡子,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愉快和驕傲,瞥了一眼身後的侍女:「紅桃呢?她去哪兒了?」
侍女道:「紅桃姐她,,聽說她牽連進某些事裡,暫時被調查,回不來。我伺候公主。」
黛玉嘆了口氣,放下鏡子:「梳頭吧。」
這個侍女有一雙好靈巧的手,三下兩下梳攏了頭髮,很快就給她挽了一個極其美妙的髮髻,點綴一支輕巧的金簪,一隻白玉簪,烏壓壓的一窩絲,好看的不行。
黛玉又拿起鏡子照,捧著臉不住的傻笑。
侍女忍不住問:「公主,您看什麼呢?」
黛玉的小臉微微一紅:「沒什麼。」她穿好了衣服,磨磨蹭蹭的描眉、點口脂。若起得太早了,皇帝皇后還在親昵,怪沒意思的,打擾他們不好。
正在懶懶的拖延時間,忽然聽見門口一陣低低的喧譁,有人嚷道:「皇上,皇后娘娘,兩位貴妃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