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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四姐正在屋裡整理行囊,有幾套林太太派人做的新衣服、送來的簪環首飾,還有一些在這兒買的書,小玩意,散碎銀兩,平常寫的紙條,吃剩下的零食,新定製的暗器……囉囉嗦嗦一大堆。
她要打包上路的行李,就把這些都翻出了,攤在床上慢慢整理。
先拿起一個小盒子,那是個黃楊木的盒,帶著小銅鎖。
鑰匙已經被她弄丟了……文四姐翻出一個耳挖勺,伸進鎖眼裡,懟懟懟。
輕輕的一音效卡塔,鎖頭打開了。
盒子裡有一個荷包,一把摺扇,一雙金手鐲還有幾張信紙,信紙上寫著詩。
這些都是黛玉送來的禮物,她特意出去找木匠做了個盒子收著。
文四姐正看著這些東西發呆,忽然聽到門吱嘎嘎的響了一聲,出去一看,是黛玉推門而入。
一個婆子在前面引路,四個婆子舉著燈籠簇擁著中間那個小小的美人兒。
那小美人生的好似仙女一樣。
黛玉看著師父,那麼高大健壯孔武有力的女人,不施脂粉,還不愛打扮,又溫暖又溫柔,讓我的身體變好了,給了我無數的好吃的好東西。
她不能說文四姐很好看,可是她很喜歡她。
黛玉還沒開口,眼淚就流了下來,梨花帶雨的叫道:「師父!」
文四姐聽她那聲音嬌軟又委屈,聽的她心都要碎了,快步走過去,把徒弟抱在懷裡,對婆子們說:「大晚上的天又冷,勞煩你們走了一趟,東廂房裡爐子上有壺薑茶,你們自便。」
婆子們喜出望外,一直以來這試劍閣都不許外人入內,即便是青雀姑娘也得在門外等著,這大冷天的來了一趟,還當是要在外面凍著,等小姐出來,原來還有熱茶喝。
紛紛道了謝,往東廂房裡走去。
黛玉只是輕輕摟住她的脖頸,埋頭其中,有些哀怨但不想說話。
文四姐抱著她回屋,摸了摸小臉:「冷不冷?」
黛玉看著一床亂糟糟的東西,心裡更覺得傷感,垂淚低聲問:「師父,你要走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呢?」
文四姐眨巴眨巴眼睛,把她放在床上,自己蹲下來平視著她的雙眼,把她纖柔細嫩的雙手攏在手裡:「黛玉,我這次回家掃墓,並不是什麼吉利的事,還要離開一段時間,如果早就告訴你,你會傷心不舍很長時間。現在你才知道,就數著日子等師父回來,畫一幅九九消寒圖。」
呃,這種我是寶玉的感覺從何而來?
黛玉被她熱乎乎的大手暖著雙手,心裡也舒服了很多,嘟著嘴晃著腳,小聲說:「書上都寫了,師徒如父子,我什麼事都不瞞著你,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文四姐一愣:「師父有什麼事沒告訴你?」
黛玉看著她,認認真真的說:「師父,您出身名門,也算蘭心蕙質,您的本名叫什麼呢?文四姐這樣的諢名既然人人都知,就一定不是真名。」
文四姐愣了一下,幽幽的笑了起來:「你還真細緻。我本名叫澤蘭,你可別說出去。」
「師父,你放心吧~」黛玉埋怨道:「我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嗎?這名字真好聽。」
「其實是露蕊烏頭,一種草藥,有劇毒。」文四姐托著腮看著小美人:「你還想知道什麼?」
黛玉又問了幾個問題。
文四姐起身去倒茶的功夫,她看到那個雕花鑲銅件的木盒,打開一看,裡面居然都是自己送的東西,就甜甜的笑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黛玉漸漸困了,婆子們帶著她回去睡覺。
文四姐也要睡了,洗了把臉,懶得多點火盆,就準備和衣而臥。
忽然林如海的小廝來敲門:「文四姐,你可在麼?老爺有事請你去。」
她只好起身,打著哈欠把腳塞進暖靴里,走到門口:「你家老爺在哪兒呢?」
「老爺在書房等您呢。」小廝恭恭敬敬的回答。
「走吧。」文四姐咻咻咻的跑到書房,敲了敲門:「聽說東翁有事找我?」
「進來吧。」林如海正在假裝挑燈夜讀。
裡面擺設的床帳屏幾、書畫琴棋,極其瀟灑。床上綃帳銀鉤,冰簟珊枕。旁邊流金小篆,焚著一縷龍涎。綠窗半掩,窗外臘梅低映。
文四姐進了屋,悄悄拿眼一掃,就知道屏風後還躲著一個人,應該是賈敏,只是不知道有什麼用意。再看林如海,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可墨池裡滿滿的墨,筆尖卻不是黑的。
竟然只是在看書,一個字都沒寫,可這麼晚了還磨了許多墨汁做什麼?
林如海放下手中的《春秋》,拿出官威來對著文四姐:「請坐,我有件事,要與你商量。」
可他的語氣分明就沒得商量。
文四姐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第12章 緣盡
書房裡擺設的床帳屏幾、書畫琴棋,極其瀟灑。床上綃帳銀鉤,冰簟珊枕。旁邊流金小篆,焚著一縷龍涎。綠窗半掩,窗外臘梅低映。
林如海放下手中的《春秋》,拿出官威來對著文四姐:「請坐,我有件事,要與你商量。」
可他的語氣分明就沒得商量。
文四姐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面不改色,大刺刺的走到在下首太師椅,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一拱手:「東翁請講。」
林如海是真不喜歡她的做派,感覺把黛玉都帶壞了,行為舉止越來越沒有大家風範……每日看著,都覺得女兒身上有股金戈鐵馬的尚武精神。好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