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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的某一天, 已經接近深秋。卓姑娘一臉冷淡矜持的倚在美人榻上,頗有拔*無情之意:「我懷孕了,四哥,如今天冷了,你不必常來,待到生產之後與我分銀子。」
文四哥蹲在旁邊在火盆里給她烤栗子:「咦?孩子都給我生了,還不給我當媳婦?」
卓姑娘冷淡的笑了笑,半試探半推拒的斜睨著他:「我是有夫之婦,心腸不好,你每次為我做事我總是極盡苛責。這才幾月光景,你就時常不耐煩,又何談長相廝守呢?」
爺現在武功好了些,不那麼需要你了。我自己當過男人,男人怎麼樣我是了解的,要的是溫香軟玉解語花,誰要一個……卓東來那樣的媳婦。當年我的好兄弟從來都沒有不耐煩,後來還不是……
文四哥翻了個白眼給她剝栗子:「老夫老妻哪有不吵架的,你跟我娘差不多,心狠手辣嘴恨,從早管到晚,又嘮叨又規矩甚多。看你這樣,我還覺得挺熟悉呢。不耐煩啊吵架都很正常,從來都不吵架的人把事兒都憋在心裡,早晚得弄死一個。」
卓姑娘的臉色慘白的像個死人,上輩子……我對好兄弟管的太多了,他知道我是為他好,從來都不說什麼,然後被人從中作梗,他死在我眼前,我也死了。死後來到這裡,事情才過去了幾個月,我依舊是時常夢見他。
一個熱乎乎的栗子肉丟在她手裡,卓姑娘手一哆嗦,把栗子肉捏碎了。
「想什麼呢~」文四哥一歪頭連著栗子肉和她的手指一起含在嘴裡,吃了碎裂的栗子,又把她的手指舔乾淨,這才又遞給她一個:「快吃快吃。」
栗子肉完整而炙熱,帶著秋天豐收的濃香甜蜜。
還有文四哥的口水味道……她默默的掏出手帕,偷偷的擦了擦手。
「我想喝雞湯。」
文四哥繼續給她剝栗子:「那就想吧。」
「……」
「我還沒有端著一碗湯翻牆的功夫,又不能把你背過去,你叫廚子給你做吧。等以後搬到一起去,別說是雞湯,佛跳牆我都能給你燉。」
「佛跳牆是什麼?」
佛跳牆是清道光年間一個福建廚子研究出來的菜,她當然沒吃過。
文四哥凝思良久:「雞鴨、鮑魚、海參、蘑菇一大鍋亂燉。」
「又是東北殺豬菜?」卓姑娘忍無可忍的說:「你做點能上席面的好菜!」
文四哥訕訕的說:「我可得會啊……好吧。」我覺得糖醋排骨,蔥燒鯉魚、炸雞腿、胭脂藕都算是上席面的菜了:「我又沒吃過席,你讓我怎麼做?梅菜扣肉算麼?」
「算啊,整整齊齊的怎麼不算。」
文四哥又說:「媳婦兒~我快沒錢了,我得出去一趟,找個活走一趟掙點錢,你穩穩噹噹的在這兒等我。」他拿出一把精緻的紫檀木柄、綠鯊魚皮鞘的匕首:「喏,拿著防身。」
又掏出來一大盒子酥糖:「留著慢慢吃。」
再拿出一個紙袋子:「這是興許用得著的藥。」
卓姑娘冷笑一聲:「你果然不動腦子。」
「哎你怎麼又罵我?」
卓姑娘伸手揪著他的鬍子:「你去過京城麼?」
「去過啊,我還在京城開了間點心鋪呢。」
「京城有幾大家族,你聽說過麼?」
「賈不賈,白玉為堂金做馬……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請來金陵王……哎呀我記性真好!」
卓姑娘捏著他的鬍子微笑道:「你可記得我姓什麼?」
「姓王,咦?難道你和王家有什麼關係?」
「一點關係都沒有,同姓各宗。可是趙家不知道這一點,你可以冒充京城王家的公子哥兒,我的遠房堂哥,來看我。」
「還得雇排場,能弄到多少錢?」
卓姑娘淡定的拿出一張欠條:「這是趙老爺在三十年前跟我堂叔借錢的欠條。」
不才在仿古作偽和模仿筆記上,也略知一二。這張紙的確是上年頭的紙。
在趙老爺身邊徘徊這麼久,他原先的筆跡、簽字花押我用了兩個月,慢慢的模仿出來。
文四哥把一包栗子肉都遞給她,拿著紙看了看,聞了聞,一股塵封已久的紙香味:「這紙太完好無損了,要不要揉一揉?(*@ο@*) 哇~五千兩?」
「王家那樣的大戶人家,不會把欠條拿出來又摸又看。你要假裝成偶然發現了欠條,偶然來看望本家親戚。」卓姑娘懷疑的盯著他:「你能擺出一副大家公子的姿態麼?把臉刮乾淨,臉上抹點粉,花大價錢買一隻好簪子。」
文四哥傲然道:「貴公子喜歡的吃喝嫖賭,我精通其中三種,放心吧,現在王家的少爺們不通文墨,我不會露餡的。」
你這一臉的驕傲是怎麼回事!
模仿的對象正好是文盲又有什麼好得意!
卓姑娘氣鼓鼓的吃栗子:「你去弄個人頭掛在門口,每隔十幾天都掛一個!去監獄裡找死囚犯也行,江湖上遇到什麼混蛋殺了也行。」
五天之後,這城中來了一行人,四個小廝、一個老伴當、一位穿著華美外地口音的公子。
這位公子來到王家舊址,娘娘腔的叫了起來:「啊!我堂叔呢?他家怎麼沒了?」
他非常浮誇的暈過去了,從馬上跌落到小廝懷裡。
小廝說:「我的爺,您可真有分量。」
公子小聲說:「嘿嘿,給你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