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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追來追去有什麼好玩?
三郎哥哥和我乾娘真可愛呢,像小孩子一樣。
直到一個狐裘紫袍的男人悄無聲息的推開院門,黑著臉走了進來,悄無聲息的接近爬上樹的姚三郎和正準備爬樹的文四姐。然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附耳柔聲:「澤蘭,玩什麼呢?」
他的語氣一向一向陰森,叫人聽了就有種活見鬼的冰冷感覺,粗聲粗氣說話時還好,越溫柔越陰測測的,給人一種馬上就要下暗刀子的感覺。
文四姐不知道他靠近,冷不防被一拍,又在耳畔聽見這一聲,頓覺脊梁骨發涼,就好像一個人在小巷子裡走夜路,忽然有人對著你耳朵根吹了一口氣,那感覺:「嗷!」
卓東來仰頭看了看蹲在樹梢上的神仙,看著一腳踩在樹幹上準備用輕功往上竄的澤蘭,他雖然很淡定,實際上是滿心疑惑的。你們倆這麼胡鬧有意思嗎?一個神仙還上樹,有意思嗎?他穩穩的接住因為嚇了一跳而往後仰倒的文澤蘭:「怎麼了?」
姚三郎從樹梢上跳下來,落地的時候輕盈的像是一片羽毛,對卓東來說:「你瞧她這個樣子,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這樣不穩重。有了身孕也不安分守己,你一定要好好管教她。」
卓東來扶著她站好,柔聲笑道:「內子一向溫柔沉靜,賢淑得體,最是菩薩心腸,有哪裡不好?姚神仙眼界太高,對凡夫俗子過於苛求了。」
我自己都覺得我說的是實話——這句話是假的。
黛玉在屋裡悠閒的喝著熱茶,就著旁邊的酥糖、蛋黃酥、棗夾核桃,看著屋外的熱鬧。
姚三郎啞口無言,真真切切的無話可說,他就想問:你這麼胡扯有意義麼?又想問問文四,這個貌不驚人的黑胖子是怎麼把這樣一個奸詐狡猾的人迷惑到如此地步。姓卓的你這樣睜眼說瞎話,不會懷疑自己瞎掉了麼?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什麼時候用飯?」
「剛吃完早飯,你在宮裡沒吃麼?」
姚三郎帥氣的抖抖衣裳:「吃的不多。」
卓東來就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們倆,同意無法理解這兩隻潑猴怎麼能上一秒鬧的要天翻地覆,下一秒說起吃飯的事情,就一起鳴金收兵,高高興興的準備起來。你們倆真有出息!
黛玉看外面陷入了深深的尷尬中,這才慢慢悠悠的把暖手的茶杯放下,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站在台階上看著他,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種在內閣勤政殿看著群臣的感覺:「卓先生,恭喜你呀。」
他身上的硬氣似乎更重了,看來妻女在身側並沒有讓他修身養性,而是繼續殺人。
卓東來循聲看了過去,當即一驚。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上一次見到她時,只是個冰雪聰明的少女,雖然飽讀詩書能文能武,可是氣勢上總有些羸弱謙和,現在卻不同了。
她現在不僅有了幾分威嚴,還有幾分位高權重,揣摩人心把握大局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可一定是很有趣的事。他非常恭謹的拱手:「多謝公主。」
黛玉反倒有點吃驚:「卓先生為何如此客氣?」
卓東來微微一笑,柔聲道:「公主氣度斐然,令人不敢仰視。」
文四姐歪著頭看了半天,沒看出來:「長高了呢!」好棒!很快就要比我還高了。
卓東來不得不瞥了她一眼——全場最佳毀氣氛小能手。
「公主,姚神仙,去梅林中煮酒賞雪可好?」
黛玉頗為讚許的點頭:「甚好。」
姚三郎道:「順便來一條鹿腿烤著吃~嘻嘻嘻」
文四姐幾乎要為他鼓掌了:「我想著烤雞翅呢,還是烤鹿肉吧,冬天吃點鹿肉暖和。」
於是一行人就去梅林中吃吃喝喝,紅泥小火爐上煮著加了薑片的新酒,坐在寒風中賞梅喝酒。賞梅要冷,越冷越雅,越冷越香——其實就是裝逼,現在滿城都是天香,聞不到什麼梅香。
黛玉穿著不算輕薄可也不是十分保暖的猩猩紅金紋袍,姚三郎一身玉白錦袍,卓東來穿著狐裘,三個人溫文爾雅舉止得宜,旁邊有一個畫風違和的黑胖子。
帶著熊皮的雷鋒帽(穿越女當然會做),穿了一件虎皮的大氅,袖著手左右看了看,好像很冷的樣子,像個烤火的土匪。
黛玉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問:「乾娘,你很冷麼?我還記得在我小時候,你很少穿這麼多。」
文四姐點點頭:「早年間受傷太多,前段時間老神醫說我有些氣血不足,也確實覺得冬天比原先冷了,嘖,還是捂著點好。」年輕時仗著年輕力壯和窮,各種作死,現在有點後悔了。
黛玉有些心疼,伸手摟了摟她,裹著熊皮大氅的肩膀越發寬闊,摟不過來。「可曾吃藥調製?」
文四姐撲哧一下樂了:「我一向不愛吃藥,況且吃藥有什麼用,好好練功才有用。」
卓東來幽幽的說:「我命人精心配製了幾壇藥酒,她已經喝了不少。按澤蘭的話說,藥酒不算藥。」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不錯不錯,藥酒不算。」
「好喝嗎?」
嘻嘻哈哈的說笑了幾句,文四姐又落入的悲慘的、只有肉吃沒有酒喝的境遇中,她非常怨念的看著姚三郎:「姚三,你要是不說出來我還能再喝幾頓酒。」
姚三郎語重心長:「我這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