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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設計騙錢和殺了他兩個兒子的事,稍稍有些過分。不合乎法禮,但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挑眉:「在情理之中?」
你不覺得她以殺人為樂?
「是的呀。」黛玉道:「我師父她父母雙亡,仇人卻子孫延綿;老賊有兒孫在膝前盡孝,黃大郎從小被人嬌養,我師父她卻要自謀生計;
黃大郎整日想著是沾花戀柳,我師父卻要忍氣吞聲被仇人之子戲弄;
兩相對照,她自然怒火中燒。更何況少年人血氣方剛、易於衝動。」
皇帝被她說服了,頷首讚許:「賢妹果然聰慧過人,說的很是。」
好像是挺慘的……仔細想來,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逃出家中,能在江湖上混個衣食無憂不被人賣進青樓,已經不錯了。她卻能練就武功,靠上卓東來,還演的了季大爺,確實不容易。
黛玉又道:「卓先生這連環計,稱得起不戰而屈人之兵,不費一兵一卒就把銀子賺來。
我聽師父說過,拿點石成金之術騙人錢財的,專門有個名目叫做『鍊金術』,師父給我講過一些例子,只是沒有今天聽的這樣驚心動魄。」
皇帝按耐不住情緒:「你覺得東來怎麼樣?」
黛玉有點猶豫:「我不懂,卓先生那樣陰謀狠毒,狡詐多端,獨斷專行,師父當時怎麼敢信他呢。當時事事依從他,過後又怎麼敢跟他好。」
他把人心都算計夠了,真是可怕,若是我,我絕不敢跟這樣的人交往。
皇帝閉著眼睛抿著嘴想了一會:「可不是嘛,我若是個富家翁,東來使這法子算計我,我也一定會上當。
提前埋下鬼壓床的伏筆,搬到鄰家吸引他的主意,然後肆意花銷叫人好奇他的財路,五通神一事是橫生枝節,若沒有也不耽誤事。用毒死潑皮無賴來顯示仙姑靈驗無比,說出點石成金的法子來,隨後輕飄飄一張符咒治好鬼壓床,又用美色做誘餌,哎。」
黛玉接話道:「我看歷代將相能臣,所為的不外乎權勢財色,真是無趣。」
皇帝摸了摸她的頭髮,嘆息道:「你不懂。你沒餓過肚子,沒被人瞧不起過,又沒到愛美憎丑的年紀。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內也,非外也。義,外也,非內也。
豈能人人都像老莊、孔孟那樣只求逍遙、仁義。」
黛玉乖乖的點頭:「哥哥說得對!」
皇帝柔聲道:「你不要嫌東來狠毒可怕,他很護著自己人,在我看來,東來設計殺人和文四姐用刀子胡亂砍人頭,都只是殺人。他的智謀你若能學得一兩分,夠你終身受用無窮。」
黛玉對『學一兩分智謀』的問題避而不答,眨眨眼:「都……只是殺人?賈詡與呂布沒有區別嗎?」
皇帝想了想:「倆人死法不同。心思縝密的累死,粗心大意的蠢死。」
黛玉列舉了一二三四,論證了倆人本質上的卻別,以及殺人的數量。主要論點:賈詡雖然陰毒過人,但是他很缺德,呂布雖然是三姓家奴,但他始終是未逢良人——哪個少女不喜歡呂布。
文四姐講三國的時候,贊呂布: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雉雞翎,微微顫,少年英俊芙蓉面;
紅戰袍,川錦緞,上繡百花真鮮艷;亮銀鎧,龍鱗片,吞口獸面掛連環;
獅蠻帶,腰中懸,掐金邊,走金線,鑲嵌八寶團龍現;
寶雕弓,壺中箭,坐下赤兔千里馬,登山涉水如閃電;手持畫杆方天戟,令人心驚魂魄散。
皇帝列舉了一二三四五,反駁她的觀點。
熱烈探討了一路直到外頭多福:「啟稟陛下,啟稟公主,到永福宮了。」您二位進去聊。
二人先後下龍輦,皇帝興致勃勃的伸手:「走,今天朕非要駁倒你不可!」
「哥哥,你說得對,呂布確實不好。哈欠~我好睏啊。」黛玉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聽故事聽的有點累了,吃飽了有點犯困,更兼早上沒睡夠,又辯論了一路,真累。
皇帝看她困困的很可愛,就微笑著:「去歇午覺吧。」
回到永福宮偏殿,宮女們伺候她換了衣裳。
黛玉懶懶的說:「我睡一會,你們去吧。」
宮女們都到隔間屋裡呆著,滿心歡喜,在宮裡這麼久了,就沒見過長公主這樣好伺候的主子。每日送到竹林外就無事可做,可以坐在竹林外坐著聊天。長公主雖然年紀小,卻有種不怒自威的風範,又得寵,待下人卻又寬和,滿宮裡誰不知道跟著長公主是個清閒富貴的差事。
皇帝則直入永福宮,侍女趕緊挑起帘子。
他瞧見皇后面前放著四箱子帳冊、還有一大堆的大匣子小匣子,正在翻個沒完沒了:「梓童。」
皇后手裡拿著兩本帳冊,面前桌子上還攤開放著一堆,她站起來福了福身,笑顏如花:「你回來啦~」早就聽侍女稟報了,你們倆還在宮門口談論呂布,哈哈,真有趣。
皇帝湊過來:「嗯~你幹什麼呢?這都是什麼?」
皇后抿著嘴得意的笑著,指著小匣子們:「黛玉到了該打耳洞的年紀,我要提前選幾十套耳環給她備用。你看,這一匣子是簡單輕便的銀耳環,剛打完養耳朵用的,這一下子是慢慢撐開耳洞,以便以後帶哪些疊翠、垂玉、鑲珠、金花絲的大耳環,這些是日常奇巧有趣的耳環。」
皇帝看了半日,只覺得都差不多,索然無味的指:「那這些帳冊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