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頁
老兩口認真的就『白樂天的字和李太白的字誰更好』、話題一轉『白居易字樂天、李白字太白,那麼黛玉以後起表字應該叫什麼』、『她過年到底回不回家』展開認真的探討。
賈敏倚在靠墊上,雖然面帶倦容,頭上也沒帶多少珠翠,穿著半新不舊的綾羅,絲毫不見富貴之氣,只覺得是個秀美迷人的美人,雖然年紀大了,卻不減風華。
她說:「上次黛玉來信,說皇帝皇后對她很好,我估摸著她回不來。如今帝後膝下無兒,咱們沒孩子的時候,我見到別人家小孩子也忍不住留下來陪我,只是我還有估計,皇后卻沒什麼顧忌。」
林如海仰頭長嘆:「別人都等到女兒十幾歲出嫁,離了眼前才像我這樣朝思暮想,我卻早早的體會到了這種滋味。唉。」
賈敏安慰道:「這也是好是,咱倆到了這個歲數,身體又不好,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黛玉得了皇后青眼相待,後半生也算有依靠。」
畢竟在你過世之後,林家就沒了,她不像別人,她可沒有娘家兄弟做依靠。
原先倒是有個文四姐,我總覺得她不可靠,有皇后才好。
林如海扁扁嘴,有顆牙又開始疼:「明年,明年我一定要調職回京!山不動我動!」
賈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起這事兒,元春,我那個大侄女,政二哥生的,她在宮裡倒是很得寵的樣子,忽然就封了貴妃。輪起來她是黛玉的表姐,皇后不會為這個討厭黛玉吧?」
林如海想了想:「賈元春,,,她什麼時候封妃的?原先怎麼沒聽說過?」
賈敏:「我也覺得奇怪呢,原先壓根就不是妃子,一直都是皇后宮裡的女官,不知道怎麼著,突然就當上貴妃了。這真算是一步登天,飛黃騰達的太快太高了,叫人覺得蹊蹺。別人家的妃子我不清楚,江南甄家的甄妃,當年入宮先是封美人,後來受了寵,越級封嬪,又過了三年封妃,後來借著皇后去世,才封的貴妃,現在成了老太妃,怎麼……」
林如海微微眯著眼睛,似笑非笑:「事出反常必有玄機,以後自見分曉。」他聽說過一點□□消息,據說皇后一人專寵,後宮嬪妃除了太上皇皇太后封的,剩下的都是撐場面用的。
賈敏皺眉,拉著他的衣袖:「你說清楚呀,這樣含含糊糊的叫人沒來由的擔心。」
林如海往外扯袖子,笑著眨眼:「你長長久久的往下看,自見分曉,我說的不准。」
賈敏揪著袖子不讓他抽出去,仔細想了想:「是不是冊封的蹊蹺,我娘家又沒立功,就算元春承寵,也實在蹊蹺。多少名門望族的姑娘都埋沒在後宮中,我家的女孩兒也不算,唉。」
家族對皇帝並沒有約束力,更不能逼著皇帝寵幸誰,他們的榮辱還在皇帝手裡,能逼著皇帝對某個好的,那得是曹操、霍光那樣的權臣。皇后都是名門望族,但歷代皇帝冷落皇后、廢后的事還少嗎?
對於妃子來說,討皇帝歡心比什麼都要緊,這是個人性格、身體條件問題,家族並不能幫上忙。因獲得皇帝偏愛,一家子飛黃騰達的事著實不少,卻少有因家族受寵的妃子。
林如海畢竟不是愛看宮鬥文的宅男,沒興趣探討這些事,默默的喝茶:「你管她們做什麼,那元春跟你又不熟,她的榮辱都與你我沒有關係。黛玉生來聰慧,不會到賈貴妃那兒去湊趣,皇后賢明曠達,不會為了這事遷怒她。」
二人正在閒聊,大丫鬟喜氣洋洋的進來行禮:「老爺,太太,京城裡小姐來信了。」
林如海大喜,激動的站起來走到門口,從信使手裡接過信箋,知道信使肯定沒見過黛玉,還是沒忍住問:「京城中天氣可好?冷的嚴重麼?」
信使躬身道:「回稟老爺,跟往年差不多,不算太冷。」
「嗯,好。」一隻熟悉的手冷不防從旁邊伸出來,抽走了他手裡的信。林如海潦草的囑咐下人把信使帶去休息,賞飯,給賞錢,就趕忙回去看信。
林如海捧著帖子,簡直是痛哭流涕:「嗚嗚嗚嗚黛玉離家的時候,寫的一手好小楷,臨摹顏體柳體都頗為相似,仿米芾的字也有三份真意,現在怎麼成了這樣,,,這和她剛學寫字時的字體有甚麼區別!」
賈敏並不認同他的看法,這字體明明很可愛:「這字體別致,是瀟灑不拘的戲筆。」
林如海擦擦眼淚,捋一捋鬍子:「嗯……嗯嗯……太太這麼一說,還真挺好看。」
猛一見嚇得我夠嗆,其實挺好的,也能說是返璞歸真。
賈敏笑著白了他一眼:「你這樣說哭就哭,難道是漢室宗親?」
林如海不好意思的用袖子遮住臉,好好的看信,編排古人做什麼。這才定下心來看信上的寫的,依舊是那些陳詞老調:給父母問好,天冷了多穿衣服,高臥且加餐,我好想你們呀麼麼噠。最近在讀四書,每次看的時候都有不同的感悟。偶得一幅新帖,渾然有天真之氣,現在模仿了一下,圓圓胖胖的超可愛,是吧?請爹爹點評。
林如海無原則的被萌到了,捧著臉說:「是啊,就是超可愛!」
賈敏(#‵′)哼!
林如海:~( ̄▽ ̄~)~
他不僅命人拿來筆墨紙硯,還研究了一下這種湯圓體的筆法,刻意模仿這種筆體,寫了一首萌萌噠的詞: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