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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學徒呆住了,等到他意識到,培訓課本上寫著的那慘絕人寰的悲劇此時此刻正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頓時發出了悲痛的,劃破了天空的慘叫聲。
「不!!!」
安徒生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把手中的豆綠色底褲在死神學徒面前晃了晃。
「還給我!」
「你的名字。」安徒生不為所動,冷酷的像是個底褲殺手。
「炭烤青蛙。」死神學徒被他眼中那種扒褲如麻的冷漠所震懾住了,「這是我的真名,我出生的時候我父親正在吃燒烤,所以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好吧。
安徒生知道有許多人不識字也不想麻煩別人,於是在給自己孩子取名時,就發揮出了各種創意,況且,有一半的平民孩子都活不過五歲,忙於生計的父母也不想費那個時間取個好名字。
「炭烤青蛙,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知道!」炭烤青蛙舉起了手,像是回答嚴厲老師的問題一般,「你叫安徒生先生。」
「哦。」安徒生甩了甩手上的底褲,「你去過倫敦塔嗎?」
烤青蛙搖了搖頭。
他死之前連自己的村子都沒出過,後來幹上了死神學徒這份工作,才能到處跑一跑,見見世面,但倫敦塔在外國,他一個實習階段的學徒只能在本土忙碌。
「我可以送你過去,免費的。」安徒生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樣,輕柔卻讓烤青蛙發抖,「還能讓你在倫敦塔最高的地方欣賞風景,不過就是有點冷,我看你很順眼不會把你扒個精光,但是你知道的,你這身長袍一旦被倒吊起來,那可就什麼都會給人看個清楚明白。」
他把烤青蛙剛才的威脅換了個方式說出來。
烤蛙愣愣地看著安徒生,眼中充滿了迷惑。
「好了,我再問你一遍。」安徒生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炭烤青蛙。」他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知道我叫什麼嗎?」安徒生像是徐徐善誘的好老師一樣,又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
「你叫安……」烤青蛙眼睛一亮,感到自己智力稍微升了一級,立刻答道,「我不知道你叫什麼,達克馬也沒跟我說!」
「你確定?」安徒生朝著他伸出了手,一根小嫩芽在掌心中舒展開來。
烤青蛙苦笑著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他的掌心則浮現出了一把小小的白色鐮刀。
他說:「我確定不知道你的名字。」
說完後,嫩芽纏住了白色鐮刀,形成了一個巫術契約。
烤青蛙感到安徒生的名字像是被鎖在了他的喉嚨中,無法再次吐出,他只能老老實實地說:「巫師大人,現在該把褲子還給我了吧。」
安徒生瞥了他一眼,把褲子還了回去。
白獅鬆開了腳,它低頭在烤青蛙的後脖頸處嗅來嗅去,給對方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炭烤青蛙飛快穿好褲子,顫顫巍巍地說道:「就算死神大人現在不在,每個進入白骨荒原的生靈都會在他的筆記本上留下名字。」
言下之意的安徒生這樣威脅他根本沒有意義。
安徒生輕鬆地說道:「死神大人早就知道我是誰,從哪裡來。」不僅如此,那位歐登塞的死神學徒也知道。
但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有告訴其他人這件事。
安徒生知道,自己遲早是會被這群死神學徒發現真正的身份,但現在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他摸了摸鼻子,也不用多久,只用拖到他的臉皮能像石心那麼厚,到時別人的眼光和流言碎語根本無法再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烤青蛙低低的「嚶」了一下。
安徒生露出了和藹友善的笑容:「死神大人不在,你又不肯透露達克馬他們的情況,那麼就麻煩你帶我進去看看吧。」
「啊!」烤青蛙連連擺手,「你進不去的,真的,變態巫師大人,不是我不想帶你進去,只不過你現在還活著又是超凡者,根本進不去靜謐之園。」
靜謐之園,這個名字倒是很適合。
「而且,我勸你們還是快點離開。」烤青蛙飛快地打量了他們幾眼,目光落在了拇指身上,他動了動嘴,最後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再不走,就有人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安徒生立刻看向了拇指。
拇指睜著大眼睛,茫然地和他對視著。
就在這時,烤青蛙突然身體僵硬了一下,他側過頭,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一般,有那麼一瞬間,他臉上露出了錯愕又不解的表情。
等安徒生回過頭再看向炭烤青蛙的時候,這位冒失慌張的死神學徒卻變得平靜起來。
「其實……」他說,「雖然你不能進去,但站在外面也可以,我能讓一扇玻璃變得透明,你可以看他最後一眼。」
「好。」安徒生摸了摸脖子。
雞皮疙瘩起來了。
炭烤青蛙對著鏡面反光一樣的玻璃念叨了幾句後,原本在安徒生面前的玻璃淡化不見,混雜著各種花香味道的柔美香氣撲面而來。
這種香味似乎帶著安神的效果。
光是聞到,就讓人覺得心平靜氣,仿佛之前各種纏繞在身上的情緒,突然就沉寂了下來。
安徒生看到了達克馬和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