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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我只是覺得王儲殿下真是一位雷厲風行的人。」他看著外面的草地,「昨晚皇太后的宮殿被人攻擊,王儲擊敗了敵人,裡面有施特林澤家族的人,而伯爵這邊立刻就帶兵出發,想必現在他們已經到了那位醫生的住所附近了。」
昨晚一戰,王后方大敗,不但損失了不少招募來的超凡者,就連她最重要的神秘物品都丟失了。
算一下時間,自己從哥本哈斯被昨日星辰丟到克魯索領,只用了幾分鐘,而他一出公園就遇到了那個老頭,距離石心結束戰鬥,殺掉普勒森女士也不超過半小時的時間。
這就說明,在對方還未發動攻擊之前,王儲就已經發布了命令。
換言之,白天露易絲公主偷走鑰匙的時候,石心制定的計劃中就包括了讓伯爵去逮捕施特林澤醫生這一環,醫生深受國王信任,但國王因為石心敲鐘而憤怒,去找他的女朋友們尋歡作樂。
醫生喪失了國王和王后的保護,他一個外國人,就算身邊有超凡者,但結局已經註定。
不僅僅是他。
膽敢攻打皇太后的居所,並且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女官,王后這一次也必定會受到牽連。
圖里帕之前躲避的正是露易絲公主的追捕,現在王后出事,公主自顧不暇,所以他才會說「很快就有真正的自由」了。
「王儲殿下是我見過最英明的人。」圖里帕讚嘆道,「克魯索經常會提起王儲的事,其實王儲的年紀也不大,這麼多年在國王和王后的壓制下,還能成長為像現在這樣正直勇敢又友善且具有騎士精神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我相信,他今後必定會成為一位明君。」
「漢斯,我說得不對嗎?你的臉怎麼漲紅了?怎麼像是被什麼憋住了?」
安徒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沒事,你說得對。」安徒生心中有萬千言語無法說出,大部分都是不怎麼動聽的關於英明王儲的內容,但他硬是咽了回去,「也不知道這次的事會是什麼結果。」
「應該是叛國罪。」在一旁的車夫突然出聲,「別的就算了,但是攻打瑪利亞皇太后的居所,恐怕國王知道以後,絕對不會再袒護那位德國醫生了。」
見兩人都看向了自己,車夫解釋道:「瑪利亞皇太后並不是國王的親生母親,她是繼母,而她的親生兒子則是那位克里斯蒂安王子的父親,國王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好,其實如果她願意的話,完全可以讓她的親生兒子登上皇位。」
「但不知道為什麼,瑪利亞皇太后一直支持國王陛下,而因為她的態度,另外克里斯蒂安王子的父親才沉寂了這麼多年。」
安徒生皺了皺眉頭。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石心說自己不生孩子,以後還要把皇位給克里斯蒂安的兒子……這原本就是因為,克里斯蒂安其實也有資格繼承那個位置,但是瑪利亞皇太后卻堅定地選擇了現任國王。
不管從穩定皇室內部局面,還是安撫人心的角度去看,對於任何冒犯瑪利亞皇太后的人,國王必定也必須給予重罰。
「既然冒犯皇太后的後果如此嚴重,為什麼王后還要去做呢?」圖里帕不解地問道,他的祖父雖然也是貴族,但並不屬於核心的那一批,對於這些皇室秘聞他也沒有興趣詢問克魯索伯爵。
「我也不知道。」車夫說,「不過,王后這麼多年來的行為都很奇怪,說實話,我還記得聽人說過,王后剛到丹麥的時候不像現在這樣,而是很溫柔很單純,還會跟侍女在城中散步,人們跟她行禮的時候,她還會微笑著揮手。」
安徒生驀然想起了冰雪宮殿中那位站在窗邊的少女,她的金髮,她的玫瑰色髮帶,還有她略帶羞澀的圓臉。
他突然有些懂了。
為什麼王后會孤注一擲地發起了昨晚的攻擊。
「她不想再等下去。」安徒生輕聲說,「她等得太久了,終於有了一個最可能成功的機會擺在面前,她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漢斯,你認識王后?」圖里帕略感詫異。
安徒生苦笑了一下,那根本算不上是認識,只是在冰雪宮殿中窺視到了她人生中最痛苦的幾段經歷,而後面發生了什麼,王后是如何掙扎著從泥潭中站起來,又是如何和德國醫生認識的,他並不知道其中詳情。
他現在有種奇妙的感覺。
在遠方的哥本哈斯,一場巨變正在開始,而他,在無意中被捲入其中,卻無法看清全貌,只有等到簾幕完全落下後,才知道這一場戲的最終結局是什麼。
「你要等等嗎?」圖里帕問道。
「等什麼?」
「他每天都會給我寫信。」圖里帕說,「中午一封,晚上一封,我想今天的信也會準時送來。」
「真好啊~」拇指的頭從安徒生的口袋中鑽了出來,他無精打采地說,「我也想談戀愛。」
圖里帕笑著摸了摸他金色的頭髮。
安徒生看著他的笑容,發現自己的朋友,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柔軟了很多。
從一開始的孤僻偏執,到死去重生後的冷淡,圖里帕像是在身上披了一層帶刺的盔甲,而現在,尖刺卻變得柔軟,就像他的人一樣,看上去像是站在陽光中,帶著一股懶洋洋的愜意。
這些改變,應該是克魯索伯爵帶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