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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殺害我侄女的兇手!」曲奇大嬸兇悍地扯住了馬匹的韁繩,「把我的珍妮還給我!」
她的大嗓門引起了附近所有人注意。
很快,人們聚集了起來,低聲的議論聲和竊竊私語充斥了整條街道。
「那輛馬車裡坐著的就是芙拉瓦夫人了,聽說她手下有一百多位美少女,專門幫附近鎮上的有錢人打掃衛生。珍妮之前就在她那裡工作。」
「什麼打掃衛生?」有人冷笑著說道,「你見過打掃衛生還穿著可愛短裙和白色長襪的嗎?」
「你是說她們其實是……」
「當然!我們鄰居家的小女孩,去芙拉瓦那工作了十天,渾身上下就都換上了新衣服!普通的清潔女工哪裡會有這麼高的收入!」
「難道珍妮也……」
「估計是碰到變態了!這些有錢人,什麼花樣玩不出來!」
「別說了!」安徒生突然出聲打斷了這場走向越來越奇怪的對話,「你們說的可是曲奇大嬸的侄女!不管珍妮怎麼樣,每年聖誕節的時候,你們難道沒有收到曲奇大嬸的禮物嗎?」
每年聖誕節的時候,曲奇大嬸都會細心地給鎮上困難的人準備禮物。
雖然只是蛋糕和餅乾這些東西,但對於窮困的人來說,這些食物說不定就是續命的希望。
議論聲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低聲說道:「珍妮的屍體是從芙拉瓦的店裡抬出來的,我偷偷看了眼,她脖子上有兩道勒痕。現在卻說珍妮是死於意外,我看,肯定是芙拉瓦夫人用錢打點了關係!」
「對,一定是這樣。」
「該死的有錢人。」
激烈的議論聲又響了起來,不過這次卻完全換了個方向,大家異口同聲地討伐起了有權勢的人來。
安徒生沒有再理他們,擠到了前方,密切關注著馬車上的動靜。
看著周圍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人開始敲打起馬車的車門來。
「你們圍在這裡幹什麼?」古爾堡上校極具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裡是教堂,你們都散開!」
「這女人是兇手!」人群中不知道有誰朝著馬車扔了塊小石頭。
石頭不大,輕輕地砸到了車門上,連聲音都沒有就滾落到了地面上。
可這一舉動像是引爆了某種情緒,開始有人叫好起來,也學著樣子朝馬車扔起了石頭。小石頭變成了大石塊,接著又變成了磚頭,原本還在圍觀嬉笑看熱鬧的居民,陸續遭到了池魚之災。
特別是離馬車近的,甚至有人的頭被不知道哪裡飛來的石頭砸出了血。
很多人嚮往外衝出去,外面的人則想擠進來。
場面變得極其混亂。
有人開始對身邊人揮舞起了拳頭,暴力像是會傳染的病毒一樣,飛快地擴散開了。
安徒生立刻上前護住了曲奇大嬸,拉著她往教堂里跑去。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馬車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海曼攙扶著那位穿粉紅色衣裙的芙拉瓦夫人,飛快地朝教堂門口衝去。
芙拉瓦夫人面色焦急,她顯得極其緊張,雙手卻緊緊護著懷中的花盆。
幾人衝進了教堂。
把曲奇大嬸送進教堂後,安徒生又立刻跑了出去。他身手靈活的在混亂的人群中穿梭著,找到受傷的人後,就把他們拉進了教堂。
古爾堡上校也做著跟安徒生同樣的行為。
而神父和修女,則開始給那些頭破血流的人包紮。
警察的哨聲終於響了起來,藏在人群中四處煽風點火的混混,趁著混亂逃走了。人群慢慢冷靜了下來,至少用武力衝突變成了互相問候家人的言語衝突。
安徒生鬆了口氣,扶起了之前倒在地上的人,「堅持下,神父會幫你包紮。」
「你做得很好。」古爾堡上校讚許地對他點了點頭,跟他一起把傷員扶進了教堂。
一進教堂的門,安徒生突然就想了起來。
糟糕!
剛才他光顧著救人去了,怎麼忘記曲奇大嬸和芙拉瓦夫人全都在教堂里。
這兩人碰到一起,還不吵個天翻地覆!
可出乎他的意料,教堂里並沒有爭吵。
曲奇大嬸和芙拉瓦夫人都在幫忙照顧傷者。她們一人在大堂最左邊,一人在最右邊,中間隔著好幾排祈禱長椅。
海曼靠在牆邊,懷裡抱著那盆花,百無聊賴地打著哈切。
很快的,傷者都得到了照料。
輕傷的向神父道謝過以後就直接回家了,而有兩名頭部受傷的,則被安頓到了教堂後面休息,等待他們的家人來接他們。
芙拉瓦夫人小心地洗過手後,把花捧回到了自己懷中,像是捧著最為珍貴的寶物一樣。她肥大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花朵的嫩芽,看向花苞的眼神則充滿了愛意。
這種眼神……
安徒生皺起了眉頭。
這種眼神他當然並不陌生,這是他的母親看他的眼神。
是父母看著自己的寶貝孩子時那種溫柔慈愛的目光。
難道芙拉瓦夫人知道了花的奧秘?可是那只是用最低等的大麥粒種出來的花朵,就算自己的植物力量讓種子發生了些異變,花朵盛開後,終究只會變成沒有生命的物品。
安徒生種下這顆大麥粒的原意就是想重新弄出條底褲來賠給死神學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