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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須死……
安徒生的腦中突然閃過了這句話。
「是誰告訴你們小木偶是邪惡的產物?」安徒生隱約抓住了一根細細的線頭。
這根細線藏在了各種細碎的雜事中, 一直時隱時現,讓他在意卻又總是無法串聯起來。
「是我們的一個朋友。」達克馬說, 「他應該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是不是木匠伍德家的學徒?是他發現的女巫?也是他告訴你們, 木偶是女巫和魔鬼的結晶?」安徒生眼睛微微發亮, 他感到自己的思維從未像現在這樣敏銳, 「他刺死了隔壁的鄰居,然後逃走了,他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你們認為的女巫就住在伍德家隔壁?」
達克馬愣愣地看著安徒生,不可置信般地說道:「你,你一個外鄉人怎麼知道這些陳年往事的?」
果然是他!
當初買下房子的時候,安徒生就聽說過這位學徒的事跡。
現在一切都對上了。
從當鋪弄來的死屋物品中就夾雜著包含強烈恨意的格瑞肖像,木匠學徒留下的畫卷中,更是隱約透露出了他憎恨女巫的原因。
他愛慕著伍德家的孫女,那位柔軟美麗的少女。
當那位少女因病死去後,木匠學徒就認為這是女巫的詛咒!
「伍德家隔壁是一家三口,他們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那位經常來探望的老奶奶!」達克馬說,「艾利克斯曾經看到過,那個老奶奶在家裡變成了年輕女人的樣子。」他有些激動地指著書說道,「她就是寫這些書的女巫!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每次她一來,艾琳娜就生病,她一走,艾琳娜就好了!」
「艾利克斯說一定是她嫉妒艾琳娜的美貌。」
「後來可憐的艾琳娜死了,艾利克斯徹底發狂,他殺掉了女巫的家人!要不是被人發現,他連那個小女孩都不會放過!他發誓,一定要那個女巫付出代價。」
說這話的時候,達克馬的眼神堅定,顯然十分篤定自己知道的就一定是事情的真相。
安徒生卻從中發現了不少奇怪的地方。
他甚至有了個更加恐怖的猜想。
「艾利克斯就是木匠伍德家的學徒?他刺死鄰居逃走,為什麼我聽說他後來參軍了?」安徒生詢問道。
「是的。」達克馬說,「他後來偷偷回來過,說自己用假身份加入了軍隊,也是那時候他發現伍德老爺家多了個小木偶,艾利克斯見多識廣,對女巫的了解很深,他立刻就斷定了木偶的真實身份!」
立刻斷定?
恐怕是看到木匠老爺爺把小木偶當成是親生骨肉一般疼愛,從而產生的嫉妒作祟吧!
安徒生搖搖頭:「達克馬先生,我敢肯定,你是被那位叫做艾利克斯的學徒騙了!他因為仇恨蒙蔽了眼睛,把戀人的死歸咎於女巫,從而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而小木偶跟女巫沒有任何關係!艾利克斯有沒有告訴你,小木偶原來只是個可憐的人類流浪兒,他被木匠老爺爺收留照顧,甚至那時候還沒有發生刺傷鄰居的事。」
「等到艾利克斯回來後,這個可憐的流浪兒突然又病了,在他快死的時候,艾利克斯拿出了一根神奇的木頭,說服木匠老爺爺雕刻成木偶……」
安徒生把小木偶告訴他的事複述了出來。
達克馬驚訝地看著他,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
「不不不!」達克馬慌亂地說道,「艾利克斯沒必要騙我們!我們是好朋友!」
安徒生說:「我更沒有必要騙你!你們在教唆者的挑撥下,實實在在地殺死了一個無辜的生命!你仔細想想,如果不是艾利克斯的誘導,在正常情況下,你們怎麼會憑藉一本內容離奇的小說,就武斷地認為木偶是女巫和魔鬼的孩子?」
安徒生還懷疑,小木偶和那位叫做艾琳娜的年輕女孩突如其來的疾病,都不是偶然的!
而讓他更為在意的是木匠學徒艾利克斯對格瑞的仇恨,以及他後來去參軍的事。
安徒生並沒有忘記,當初格瑞就是被一位流浪士兵殺死後才變成的鬼魂,這讓他一直覺得很奇怪。
一位資深女巫,到底是怎麼被從路邊隨便騙來的普通人反殺的!
現在,一切隱隱有了答案。
也許,對方早就做好了準備,從頭到尾的目的就是殺死格瑞!
根本沒有什麼路人,只有心懷恨意多年的刺殺者。
自以為騙到蠢蛋的格瑞,才是被人欺騙的那個。
「不管怎麼說,造成這一切的源頭,就是艾利克斯對格瑞的仇恨,這又到底是為什麼?」安徒生總覺得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些最關鍵的地方沒有弄清楚,「就算他發現格瑞是女巫,這股恨意也太莫名奇怪了,他憑什麼斷定格瑞和艾琳娜的死有關。」
這裡不是歐登塞那種小鎮子,這裡是歐洲最為開通的地方,巫師和神秘生物對於生活在此的居民並不是什麼天方夜譚。
至於什麼嫉妒美貌之類的指控,在安徒生看來,簡直是可笑。
無論是哪種巫師,只要願意付出代價,總有辦法讓自己永葆青春美貌。
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安徒生的思緒。
面容嚴峻的高大神父穿著黑色的教士服,扣緊的領口緊緊貼著脖子,露出一截純白的羅馬領,他寬厚的肩膀讓黑色長袍繃得緊緊的,腰間繫著一條紫紅色腰帶,走動間,柔軟的腰帶尾端在長袍下擺的黑色皺褶里時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