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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淹死鬼把那女人的裝束簡略的說了下,安徒生知道,他看見的的確是自己的母親。
「你看到她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那裡!」淹死鬼朝著河對面的一堆平房處指了指,「我在那邊有死鬼哥們,你想找那個女人的話,我可以幫你問問看。我們鬼魂閒著無聊,什麼八卦瑣事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安徒生點了點頭,他的用意就是如此。
淹死鬼看到他答應了,高興地扭曲了下身體,重新跳回到了河裡。
等了沒一會兒,他從水面上冒了出來,對著安徒生做了個要錢的手勢。
安徒生會意丟給了他小半塊蘑菇,淹死鬼接過蘑菇,立刻飛快地說道:「那個女人去了斯蒂妮的小屋,就在河對面右手邊第五間房子裡。」
「我的死鬼哥們告訴我他偷看到那個女人給了斯蒂妮很多銀幣。他沒事數了數,一共有十五枚。」
說完後,淹死鬼一口吞下了蘑菇,快樂地在河裡翻滾了起來。
安徒生卻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之前他擔心媽媽越陷越深,故意告訴她這十五枚銀幣就是所有的錢了。
沒想到媽媽竟然把買食物的錢也拿去給了那個騙子。
她難道準備瞞著自己,在越來越寒冷的河水裡繼續洗衣服賺錢嗎?
「走,我們去會會那個『白女巫』!」安徒生大步朝前走去。
格瑞也冷哼著說道:「欺騙我蠢貨徒弟的母親,我要那個斯蒂尼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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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坑人的死鬼
河對面,是一排更加簡陋的平房。
這裡居住著的人更加混雜,有破產的小手工業者,有流浪詩人,還有在附近鎮子和小島上聚集起來遊手好閒的人。
這些平房歪七扭八地擠作一堆,很難分清楚到底哪間才是淹死鬼說的地方。
安徒生皺了皺眉頭。
他不想貿然驚擾到住在附近的人,深夜十分,有時候人比鬼魂更加恐怖。
之前指路的淹死鬼已經沉浸在了嗑蘑菇的快樂中,他隨著河水的流動打著圈兒,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安徒生突然看向了不遠處高大茂密的杜松樹。
有什麼東西正掛在樹枝上,隨著夜風輕輕擺動。
仔細看去,那是個吊死在樹上的男人。他脖子上套著一條繩索,雙目無神,舌頭伸得老長。
也許是太過無聊了,他一臉無趣地飄來晃去,時不時踢幾腳樹幹讓套在他脖子上的繩子能夠盪得更高。
是吊死鬼嗎?安徒生心中默默想著。
察覺到了安徒生的目光,吊死鬼看了過來。
「那個自稱為女巫的斯蒂妮住在哪裡?」安徒生看著他問道。
吊死鬼看著他不說話繼續地盪啊盪。
見狀,安徒生拿出了一小塊蘑菇,在手上輕輕來回拋著。
吊死鬼「呲溜」一下伸回了舌頭,飛快地指著最角落的平房說道:「那間,蘑菇給我。」
「你確定?」安徒生有些懷疑地問道。
「確定,剛才有人來問過我同樣的問題。」吊死鬼說,「我每天在這裡看著,斯蒂妮家裡非常熱鬧,不會搞錯。」
安徒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原來剛才淹死鬼就是問的他。
格瑞卻是嗤笑了聲沒說話。
安徒生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兩個死鬼極有可能商量好了,要從他這坑兩塊蘑菇。淹死鬼消失得飛快,這位看到自己也根本不驚訝。
他在心中暗暗記下了這次的教訓。
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斯蒂妮的房子,剛走到窗邊,安徒生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味道像是多年未洗的臭襪子加上暴曬多日的鮭魚再加上人的汗臭味混合而成。安徒生捂住了嘴鼻,手中的路燈差點主動冒出來保護自己的主人了。
透過窗戶,安徒生看到自己的母親正虔誠地對著位年老的女人說著什麼。
那女人一頭髮灰的長髮邋遢地別在腦後,大大的鷹鉤鼻,穿著世人普遍印象中女巫會穿的灰色拖地大長袍。儘管在室內,她還堅持帶著世人普遍印象中女巫會帶的尖帽子。
安徒生甚至看到,那女人站在屋裡竟然還騎著掃把。
想必這位要刻意標榜自己女巫身份的女人就是斯蒂妮了。
格瑞貼在他耳邊低語著:「現在收斂你所有的精神力,想像你是一塊石頭,一根草,把你所有的活力和精神全都收斂進入路燈里。」
這是個古怪的要求。
安徒生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到。
但他明白,格瑞應該是在教他一些新的東西。
他努力收斂起自己的思緒,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路燈中。突然之間,安徒生覺得周圍的光暗了下來,他盯著手心的燈,驚訝地發現,路燈居然發出了灰色的光。
「用最少的精神力維持。」格瑞一邊說著,一邊突然控制住了路邊的石頭,砸向了窗戶。
「砰!」的一聲,窗戶破了個大洞。
斯蒂妮立刻沖了過來,警惕地朝破洞處看了過來。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安徒生的注意力全都在新冒出的灰光上。因此他抬頭想要閃躲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斯蒂妮的眼睛。
斯蒂妮的眼睛是罕見的金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