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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想了想,「搞清楚她為什麼喜歡喝酒?我是說這可能有我的原因,我們……我們吵架了。需不需要我幫著做什麼?比如一起做心理諮詢?」
弗里敦女士是傑森求助的外援,除了這位女士外,傑森想不出還有誰能讓艾登乖乖聽話。對此羅曼頗為不滿,「一個英國老太太有什麼本事,能比我強?」
「是足夠的負反饋,為她建立酒精等於痛苦的條件反射。」
「什麼?你要對她做什麼?」
傑森沖回去,果不其然從小窗上看見正在被高壓水槍伺候的艾登。
「喂!放開她!」
「放鬆,我們是專業的。下手有分寸,不會出事。」弗里敦女士攔住傑森,「三天,我保證能讓她這輩子都不想喝酒。」
但事實是,一周後,艾登進化了。
她每天晚餐時準時出現在教室食堂,就坐在弗里敦女士左側下手位,若無其事地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和被高壓水槍呲得發紅的皮膚吃晚飯。
傑森以為這是弗里敦女士意料之中的事,直到這天弗里敦女士偷偷和他說。
「她現在怎麼這麼倔?學校的水費你會出的對吧。」
傑森這才直到,弗里敦女士好像對艾登也束手無策了。
弗里敦女士接著說,「她每天都答應我以後不再喝酒,但誰都知道她在說謊。昨天晚上我還看見她去偷了管理員的酒,今天早上一身酒味。」
「你們真的不需要在療程中加個心理醫生嗎?或者我去找一個。」
「我們從她小時候聊到你把她捆上飛機,我連你們修正時間線的計劃都知道了,心理醫生還能跟她說什麼?」
這讓傑森有些意外了,「她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你相信這些事?」
「當然,媽媽永遠知道孩子什麼時候在說謊。」弗里敦女士嘆了口氣,「也許我應該給她點甜頭。」
傑森警惕地看著弗里敦女士,怎麼都覺得這傢伙不那麼靠譜了。
如果弗里敦女士都失敗了,傑森不知道要怎麼讓之前那個正常的艾登回來。在挫敗感和即將失去什麼的恐慌中,他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半夜翻窗闖進了艾登的臥室。
艾登當然沒有住在女生宿舍里,弗里敦女士給她找了個位於主樓二樓西側的空教室住。
晚上十點多,艾登沒有睡,在屋裡畫著速寫,畫的是跨坐在窗框上猶豫要不要進來的傑森。
「額……晚上好,艾登。」
艾登沒理他,傑森接著說了下去。老實說他不知道現在說什麼不會犯錯,就像他沒寫作業被老師打電話到家裡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阿福的質問。
他只能說實話,然後期望自己是對的。
「艾登,我說……我是說,停下吧,系統不會想看見你這樣的。還有你我之前的事,對不起,艾登,是我太心急了。」
「也有我的責任,我可以好好說話,但我沒有。」
這可把傑森嚇了一跳,要知道艾登可是從不反思自己的那種人。
艾登看他震驚的蠢樣子嗤笑一聲,「知道該做的事、該說的話是一回事,真的去做則是另一回事。我不是傻子,有需要的話也可以不是個混蛋。」
傑森沒有說話,艾登滿嘴胡話發瘋時他還能反駁幾句。但來到聖三一女校之後,不知道和弗里敦女士聊了什麼,她變得冷靜,讓傑森有些陌生。
艾登指了指椅子,示意傑森過去,「關上窗,太冷了。」
因為這裡是聖三一女校,他試了試椅子上沒有放屁墊那種惡搞玩具之後才坐上去。學校里很少有外來者,尤其是還住了下來的年輕男人,姑娘們對他非常熱情。別多想,熱情指得是往他身上招呼惡作劇。
在傑森看來,這的女孩多少都有一些心理創傷,她們各自都有特殊的防禦機制。他能在艾登身上看到這些女孩們長大後的樣子,有一技之長,驕傲放縱,牢牢鎖著自己的內心世界。
「校長和我聊了很多,當然,還有很多次高壓水槍的洗禮。」
「那現在呢?你怎麼想?」
「從表面看,是因為我堅守職業道德失去了朋友,就是『750』。」
「誰?」
「系統啊,她有名字,我取的,就叫750,因為我喜歡的所以酒都是750ml一瓶。只不過平時我們不會這麼說,而且她不喜歡這個名字。」
傑森皺著眉頭示意艾登繼續說下去。
「但從本質上來說,是我又一次被拋棄,原因是我做錯了事,選錯了選項。我總在想如果我不那麼堅持,系統會不會還在我腦子裡。還有一個原因是,我一直在用降低道德底線的方式來提升謀求利益、提高生活質量。系統在之前近兩年的時間裡,總在提醒我要做個好人。在因為道德而失去她之後,我開始考慮是否應該進一步降低道德底線。」
傑森想起了黑面具,艾登接下來果不其然提到了那個滿肚子壞水的老東西。
「那天羅曼叔向我拋出橄欖枝時,我當時覺得心情好了一些,現在發現,是我下意識地認為那是最好的選擇。以上我說的所有都是弗里敦女士幫我整理出來的,前幾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是靠酒精逃避現實。」
「所以你決定去當黑面具的二把手?你知道那個崗位的傷亡率目前來說是100%嗎?」
「不,我決定繼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