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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哭嘛,誰讓我還愛著他」,哈莉帶著哭腔抱怨,之前每次被小丑丟下時也是為這麼個理由而哭。她太愛小丑,即使明知前方是傷害、瘋狂、錯誤,她也不顧一切奔向小丑。
帕米拉嘆了口氣,把哈莉交給賽琳娜繼續來勸。她看著還在默默垂淚的蘇西,在她旁邊坐下,安靜陪了她一會。
她輕聲開口:「小騙子。」
「我又沒說謊」,蘇西悶悶回應。
「你確定?」,帕米拉托起軟趴趴搭在蘇西肩上的小藤蔓,戳了戳有些蔫萎的小花苞,「這些花苞還在呢,潛意識比你要誠實。」
「……」,蘇西抱住膝蓋,把頭埋得更低,「我確實沒有和他在一起的記憶。」
然而儲存在大腦里的記憶不見了,她的習慣、偏好卻還記得,就像反覆練習的技能被銘刻在身體裡一樣,不需要大腦記憶,她就能憑藉肌肉記憶熟練使用那些技能。即使記不起那些過去,她的本能也在明晃晃告訴她,她想看著那個人,想親近那個人,和他在一起,她能感受到心底翻湧的喜悅和安心。即使沒有記憶作為參照,她也很清楚自己愛他這件事實,而且這份愛是甜蜜的,有所回應的。
所以她才瑟於接受。
蘇西和帕米拉三人本沒有這麼親密,只是蘇西從平行世界帶回來「哈莉和賽琳娜幫助她對付小丑」這個觀測態未來,世界為了實現滿足這個未來又做了歷史修正:
她在這之前就拜託哈莉和賽琳娜合作,將釣魚計劃瞞著帕米拉。
以及她和三人間多出的不存在的過去和好關係。
而不被世界包括在修正範圍內的她甚至不知道那段過去是什麼樣子,就憑空得到了三人組的感情。
能輕鬆得到的,也總是能輕易被奪走。她們可以因為世界的修正喜歡她,也可以因為世界的修正厭惡她。
好感如此,愛意也如此。
她對夜翼說的那些,其實是她想問自己的話。
變化的不是她,是世界。她每一次使用能力,就讓從過去到未來都發生了改變,而世界獨獨拋棄了她,只有她不能隨著世界一起改變,除了她沒人會記得在歷史被更改前發生過什麼。
她現在已經去過一定數目的平行世界了,她沒在別的世界看見自己有過愛人。
一想到也許在哪一次世界修正里,她和愛人的關係就會被覆蓋抹去,能記住曾經的愛戀甜蜜的只剩她一個,她就害怕的不得了。她恐懼那種孤獨,恐懼被回憶囚禁,恐懼永遠無家可歸,她恐懼到想直接從這個世界逃走。
但是夜翼卻那麼說了。
當他以為是他需要面對失憶的愛人時,他選擇無論多少次,都會重新喚回那份愛。
這個樣子、這個樣子,她還怎麼做出放棄、逃跑的選擇。
蘇西抹了把眼淚,找帕米拉要了個擁抱。
之後的幾天裡,哥譚的氛圍很不一樣。
因為小丑落網了,而且小丑的精神病被治癒了。
這意味著這個瘋子、罪犯、摧毀無數人人生的傢伙終於沒有依仗再逃脫法律的審判,除了某些極端人權保護組織宣稱犯病期間的罪行不應該算在健全人格的身上。老天,得虧那些組織是在網絡媒體上喊話,要是他們敢來哥譚,不得被一人一口唾沫,不,被憤怒的群眾用小丑笑氣、強酸、炸.彈招呼。
小丑在哥譚法院裡接受審判,市民們沉默地聚集在法院周圍,擁擠,但不混亂,沒人在這種時候計較小摩擦。他們放下工作,放下生活,在這裡從早上開庭一直站到接近黃昏,用含著微芒期待的暗沉眼神一直盯著法院前舉著天平和利劍的正義女神雕像。
傑森站在附近樓房的陽台上看著聚集的沉默人群,他看見了好多個臉上掛著奇異僵硬的微笑、身形佝僂的人,他還看見了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二手店店主大嬸,矮小的婦人落在人海里,像是隨時會被淹沒,但她周圍的人都有意無意給大嬸騰著地方。他們都是小丑的受害者,他們都經歷,或親友經受過小丑笑氣的殘害,他們由微小的水滴匯成大海,對小丑的憎恨和對正義的渴望是凝聚他們的力量。
傑森對著通訊器說:「如果小丑沒被判死刑,群眾暴動,我是不會阻止的。」
「大紅,我們只是要防著可能存在的小丑幫餘黨鬧事,以及小丑可能留下的後手」,提姆還蹲在蝙蝠洞裡監視著哥譚,「韋恩集團在給小丑安排審判上做了很多準備,布魯斯都直接混進陪審團了,相信布魯斯,相信我們,相信哥譚還是存在正義的。」
傑森嗤了一聲,嘴唇無聲蠕動:遲到的正義。
他跳過這句感慨,聊起別的:「為什麼在這種人手緊張的時候迪基鳥那傢伙反而回了布魯德海文?」
「……」,提姆沉默一下,語氣多出幾分疲憊,「前天晚上布魯斯找了他談談,你也知道,布魯斯的談談一般不是什麼好事,他們倆打了一架,撞壞了兩扇門和樓梯欄杆,迪克連夜走了,布魯斯被阿福灌苦瓜汁灌到今天。」
「哈,說實話我很樂意看老頭吃癟,所以是老頭又說了什麼把對著惡魔崽子都能各種濾鏡的鳥媽媽惹炸了?」
「……」
提姆表示不知道,傑森又開了幾句玩笑,便開始給迪克發短訊,問他和布魯斯打架的事。
此時一輛塗滿各種塗鴉的跑車無視護欄沖了過來,在堪堪沒撞到人群的位置急剎停下,一身黑裙,頭戴黑紗,妝容依舊艷麗的哈莉從駕駛座直接踏上車前蓋,副駕駛位上帶著半臉面具的黑髮女人一手抱著一捧紅玫瑰,一手忙著給哈莉的短裙擋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