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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飄散在大都會的孢子也曾經在哥譚傳播過, 擴散性強,潛伏期極短,被感染的人無自我意識, 日常活動全憑本能, 會將同為感染者當成同伴,集體認同感強,而排斥非感染者。
但感染者對人類攻擊性不高, 喜歡陽光和雨水,自認為是植物, 大概是競爭天性作怪, 感染者反而傾向於毀壞植物, 因此製造出這種孢子的毒藤女最後主動配合研製解藥, 將感染者恢復原狀。
這種孢子實際上不適合作為大規模投放的生物武器, 也不適合用來控制超人。如果只是被孢子感染, 超人大概會變成一朵美貌乖巧的向陽花, 而他們現在所表現出的高攻擊性狀態與被孢子感染的症狀並不完全匹配,
一定還存在別的控制超人心智的影響因素。
考慮到實驗室的一貫手段, 曾讓整個哥譚市陷入沉睡, 曾通過謎語人腦中晶片釋放Σ波催眠周圍人, 以及曾模擬Σ波做過的動物實驗,實驗室有手段通過植入大腦的晶片釋放擴散到一整個城市的Σ波,代價是承載晶片的大腦會因此負荷過載,怪物自行爆炸。
而Σ波稍微調整波長頻率後,就從降低活動性的催眠波變成增強攻擊性的興奮波。蘇西和韋倫瓊斯則因為腦中已植入晶片, Σ波對形變異常的大腦不起作用。
在雙重影響下, 高興奮性的超人會回擊攻擊他的戰鬥機,但在孢子感染帶來的植物本性下沒有繼續追擊逃生的駕駛員, 也不會無差別攻擊周圍一切,失控超人的破壞性被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然而這裡存在一個嚴重的問題。
蘇西能不受孢子感染影響,是因為她擁有小藤蔓,本質上算半植物,吸入體內的孢子會被小藤蔓競爭性消滅壓制。
相對應的,孢子感染者也會對蘇西產生植物間相互競爭的強烈排外攻擊性。
而她現在,同時被避難所內的感染人群和超人發現了。
「咳——」,通訊那頭的女聲特徵性的咳一下,沉默半天,聲音打著顫,像是在忍耐劇痛,「我還活著,還能動。」
蘇西剛險險躲過了超人的熱視線,代價是大腿被紅色雷射擦到,直接燒焦一塊皮膚。
都說燙到極致就是冰,剛被燒傷的時候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受傷,直到隨著奔跑活動,傷口邊緣和破損的布料摩擦,仿佛有帶著豁口的鈍刀在每一根神經上割磨,受傷的腿幾次使不上力,差點就要摔倒被追捕她的人群淹沒。
但她還在努力逃生,用藤蔓纏著胸部固定肋骨,痛到麻木的大腦不斷地在向傷腿下達移動指令,拼命奔跑。
她從沒太在意自己的生命,在每一次內心天平的衡量中,她總是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翹起的那一端。她可以在懷疑世界是場夢的時候毫不猶豫跳下高樓或投入河流,可以拖著半殘的身體衝進打鬥中心尋找小小的多肉盆栽,可以吞下毒藥去試驗一個不確定的猜想,甚至於,她可以為了一時的愉悅快感就將性命懸掛在高空鋼索上。
她缺乏對失去生命的恐懼感,但她從平凡世界的記憶里學到了這一點,她知道這是件嚴肅且沉重的事,所以她會為領班的死哀悼,會勸說舞女放棄殺人,會向迪克許下承諾珍惜自己的生命,現在也會為了不讓超人和市民背負上殺死自己的罪責而拼盡全力。
蘇西在發現超人和市民攻擊的目標只是自己後,就把夜翼丟給韋倫瓊斯照看。
她假裝自己遊刃有餘,在劇烈運動的喘息間分心吐槽:「我感覺我像誤入了生化危機片場,是被喪屍群追著跑的活肉,又或者是在牛群面前抖動紅披風的傻大膽,但這也許算個好消息,他們齊心協力針對我這個紅名,就不會去攻擊無辜的黃名。」
「我儘量活下來,儘量——唔——」
聽著通訊的所有人都提起心來,超級小子戴上防毒面罩已經站到蝙蝠飛機出口處,要是蘇西一有不對,他就立馬飛出去從自己父親手下救人。而蝙蝠俠又給某人發送了一條短訊,沒有阻止超級小子,提前給他打開了機艙門。
「從這個角度看,他就像阿波羅降世,難怪會被稱為人間之神,沒有變色真是太好了」,她語氣輕快,甚至還帶著些慶幸,這讓眾人鬆懈了一些,可是她接著卻說,「超人擋在我面前」,聲音平靜,滿懷歉意,「對不起。」
那不是她該道歉的事。
超級小子立馬沖了出去,卻驟然停在半空中,他看見夜翼已經趕到救下了蘇西,而萊克斯大廈頂樓伸出了一個疑似發射器的裝置,穿著裝配氪石的動力外骨骼裝甲的盧瑟也飛了出來。
當被超人攔住,面對超人的紅眼睛時,蘇西在想什麼呢?
她讓小藤蔓鑽進右手心的傷口,再一次放慢了思維的時間,她甚至能看清超人的眼睛是如何聚集釋放紅色雷射。
對於一般人而言,在空寂緩慢的時間空隙里靜待死亡的來臨絕對是一場漫長痛苦的心理酷刑,死亡臨近帶來的窒息壓迫感、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的焦慮恐慌、對疼痛和死亡的各種瘋狂幻想甚至能逼瘋一個正常人。
但蘇西,一個大腦都被篡改變形的人,一個連誕生方式都不一樣的傢伙,從來都不是一個標準意義上的正常人。她在這種狀態下還在努力調動精力、集中精神思考逃出生天的辦法。
她不害怕死亡,可她也會貪戀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