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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名J.E.
蘇西看的是一頭霧水,重新仔細翻了翻,確認這份記錄確實有整整一年的空白。
她努力捋一捋線索。
記錄里的目標應該是指這個世界過去的蘇西,「她」遇到了一場意外,失去父母,脊椎受傷後接受手術修復了,但被實驗室安排感染亞魔卓病毒開發超能力。
很奇怪這裡邊提到的資料是指什麼,就好像實驗室拿過去的蘇西和某個先例作對比,在試圖復刻那個先例,又好像確信「她」能達到先例的程度。
實驗室讓過去的蘇西感染了植物化病毒和假病毒,所以「她」的身體才會在又一次接觸到植物化病毒後發生異變長出小藤蔓,並分泌能強化五感的不明物質,可能還與氪星人有關。
記錄里提到的做夢應該是指去到平行世界,當「她」遇到生存概率幾乎為零的事件時,在「她」去過平行世界後就解決了。「她」的能力還是與平行世界有關,而「她」在知曉能力本質後,再也沒有自己付過代價。
還有這個眼熟的署名,也是領班的名字簡寫。
蘇西想到了自己腦袋裡的晶片,一開始是實驗室為控制原身而植入的,但後來大概是被原身用來重新編寫記憶,於是便有了自己的出現。
因為在實驗室里的非人經歷,即使自己沒有這段記憶,也會本能排斥那種對待實驗品的冷冰冰監控。
然而蘇西又注意到一些不協調的地方。
原身的脊椎早就修復好了,但自己見過的過去之人始終坐著輪椅,加上她比自己稍幼幾分的狀態,比起這個世界過去的蘇西,她更像是實驗室用來做對照的先例。
蘇西突然感到渾身發涼。
如果過去之人是先例,她當然不可能和這個世界的蘇西是同一人,更大的可能是平行世界同位體。
也就是說,實驗室在這個世界的蘇西身上復刻平行世界已經發生過的悲劇,甚至於她遭遇的意外也可能是實驗室推動的。
如果再深想一點,有沒有可能不止這個世界的實驗室拿到了所謂的先例資料,在別的平行世界裡,相似的悲劇也在反覆上演。
而過去之人,她擁有能看到平行世界的能力,蘇西體驗過那種感覺,能夠共享同位體感知到的一切,包括情緒。
蘇西抓起被子把自己牢牢蒙起來,止不住的心悸讓她不敢繼續往下推測,但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
過去之人曾經,或許正在,一遍又一遍,目睹著、體驗著,自己經歷過的悲劇在無數個平行世界同位體身上發生。
而造成一切的始因就是她自己。
她被困在永無止境的輪迴地獄。
第43章
早餐時間。
旅館餐廳里, 迪克給沒精打采干啃麵包的蘇西遞了杯熱牛奶,「你沒睡好?」
本來心不在焉,視線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的蘇西一個激靈, 像只躺在路邊打盹突然被摸了頭驚醒的狗勾, 「我黑眼圈很明顯嗎?」
「我看看。」
迪克一本正經湊近仔細打量,突然拉近的距離讓蘇西下意識停住所有動作,屏住呼吸, 一眨不眨盯著放大的俊臉,直到對方帶著得逞的笑意退回去。
「沒有黑眼圈, 和平常一樣漂亮, 只是多了點憂鬱感」, 他說的好聽, 笑容輕快, 一隻胳膊搭在桌面上, 手裡還拿著個新鮮出爐的速食三明治。
「真是的」, 蘇西嗔怪一句, 捧著牛奶杯暖手, 借著熱騰騰的霧氣遮住黯淡下來的眼睛, 「昨晚睡覺前想到個恐怖故事, 翻來覆去地想,就怎麼也睡不著了。」
迪克看見三明治里夾的黃瓜片,頓了一下,「是嗎,什麼故事這麼嚇人?」
蘇西想了想, 「大概類似於一個人的土撥鼠之日恰好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更糟糕的是這一晚是彗星來的那一夜,再糟糕一點, 這個人叫楚門。」
「哇哦」,迪克感嘆一聲,理解到蘇西想表達的意思,「一個人不斷穿梭平行世界反覆經歷最糟糕的一天,而這一天的遭遇還是人為製造的?他和上帝有仇嗎?」
蘇西抿了口牛奶,語氣平平,「誰知道呢,至少上帝肯定不愛他。讓我們仁慈一點,說不定他只是掉進了一層套一層的盜夢空間,被困在夢境也好過穿梭無數個世界。」
「盜夢空間?電影還是小說?」
「電影,可能我記錯名字了」,蘇西輕描談寫略過這個話題。
迪克有些猶疑,「你真的覺得這個結局更好?」
「相較而言,起碼這樣還有回家的可能性,只需要在夢境裡結束糟糕的人生,重複操作,總有回到現實的一天。」
蘇西說這話的時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像是根本不覺得結束自己的人生是件艱難殘忍的事,她只把這當成一個單純的解決問題途徑。
迪克聯想到蘇西在此之前意義不明的輕生行為,手指動了動,「那他怎麼分辨哪是現實哪是夢境呢?」
「這只是個故事」,蘇西回答地很迅速,「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她能共情到過去之人的痛苦,但她與過去之人的思維邏輯並不相通。
平行世界間再細微的不同都可能造成本質性差異,即使擁有同一段記憶也不會是同一個人,所以她才會為自己並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過去感到痛苦,那讓她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真實存在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