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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應該是知道的,從別的城市到紐約的常見公共運輸都需要出示能證明身份的證件,即使這次是碰巧選擇了其他出行方式,在她「死亡」的三年裡,也不可能無知無覺地以黑戶身份在信息化的現代社會正常生活。
「迪克~」,黑髮姑娘開心地朝里瑟身後招手,上前幾步,從男友手裡接過雙球冰淇淋,向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里瑟。
被喊作迪克的黑髮青年沖里瑟點點頭,雖然笑著,里瑟卻不覺得那笑容里有對他的歡迎。畢竟無論誰,才離開一會,女友就被別的男人搭訕都不會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
里瑟略微瞟了眼手機屏幕,與青年手機配對也顯示配對失敗。他不再做過多停留,道別離開,走到兩人視線不及的地方後嘗試調試留在黑髮姑娘身上的竊聽器,卻沒有獲得任何信號回應。屢試屢敗,他默默敲響耳機,向芬奇提出他的看法:
「這兩人里至少有一個人有問題。」
問題人士一號迪克正在女友身上尋找可能存在的竊聽器,手指拂過每一處衣角褶皺,反覆確認里瑟沒有留下第二個小玩意,才停下搜尋。
問題人士二號蘇西安靜地慢悠悠舔著冰淇淋球,就好像迪克只是替她整理衣服一樣態度自然,還在迪克停下動作後輕聲感慨一句,「居然只放了一個。」
「一個還不夠嗎」,迪克晃晃裝著收繳竊聽器的特製信號屏蔽盒,精密的小儀器和金屬材質的盒壁碰撞發出清脆的叩叩聲。
「嗯,也可以理解」,蘇西回憶著記憶中里瑟他們常用的監視手段,「他們用的多的是電話監聽,裝竊聽器的情況比較少。」
兩人早先就發現里瑟在跟蹤監視,蘇西認出了里瑟,和迪克解釋了對方的身份,迪克也在蝙蝠洞信息庫里找到里瑟的資料,知道了機器的存在和他們所做的事。既然里瑟是為了提供幫助,兩人也不會僅因對方的監視而產生敵意,但不想暴露身份的兩人不能直接和對方接洽聯繫,又不確定里瑟跟蹤的目標到底是誰,便商量著暫時分開試探里瑟的目標。
現在能確定里瑟他們的目標就是蘇西,里瑟眼裡蘇西兇手死者二選一的不確定身份在迪克這已經被翻譯成了蘇西近期會遭遇生命危險。
他看向對機器預警結果毫無表示,依然津津有味吃著冰淇淋的蘇西,突然抓過她的手,在她疑惑的眼神里狠狠咬了口冰淇凌球,舔乾淨唇邊沾上的奶油,順手摸出震動的手機關掉防火牆遭遇過攻擊的通知,仿佛幾秒前搶冰淇淋的人不是他一樣,鎮定地說回正經話題,「要不還是換個安全係數更高的手機,你現在用的老式手機電量不經用,還得隨身帶著充電器。」
「只是需要經常充電,能用就先用這個。這是領班留下的,也許他有什麼別的信息藏在手機我沒找到。」
蘇西再次拒絕更換手機的建議,注意力更多地在她磨了迪克好半天才要到的冬日冰淇淋上。她心痛地盯著痛失一半的冰淇淋球,搶在迪克下一次偷吃前三口兩口吃掉,吃冰的速度太快害得她開始頭痛,哼唧著把頭埋進迪克懷裡。迪克用溫熱的掌心幫她按著額頭,儘可能不幸災樂禍笑出聲。
雖然有了里瑟帶來的這段插曲,但兩人不至於為了迴避不知何時何地的危險閉門不出,遊玩計劃照舊。他們去到紐約唐人街,也便是這個世界蘇西父母開餐館的原址。但在三年前的大戰中,這塊街區也受到損毀,重新修建過,而曾經是開餐館的老房子已經變成了一家現代化小樓的推拿按摩館。
物非人非的陌生感甚至讓蘇西沒辦法拿這裡和模糊記憶里自己度過童年的地方做對比,她不再嘗試尋找過去的影子,拉著迪克在糅合了中美風情的唐人街里逛起來,笑盈盈樣子和剛才站在小樓前恍惚失神的模樣判若兩人。
迪克手握得更緊了些,蘇西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扭過頭來看他一眼,眼中的明媚笑意和放鬆釋然並非作偽。她拍拍迪克,從牽手換成挽著胳膊,這下兩人能分開的最遠距離就變得更短了。
蘇西已經只把這次當成單純的逛街,倒沒想到走在街上還能碰見認識過去的蘇西的人。
「嘿!蘇西,你是蘇西!」,讓蘇西毫無印象的栗發女人準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滿臉欣喜,想熱情地擁抱蘇西,但蘇西除了禮貌的點頭微笑外,完全沒有要鬆開挽著男友的手和她來個久別重逢擁抱的意思。
女人臉色僵了一下,又像什麼都沒意識到一樣雙手緊握蘇西抬起打招呼的手,語氣雀躍歡快,「居然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哈哈,我幾年前還聽人說你死了,你家餐館也沒了,我幾乎就要信以為真了。」
做作、誇張、言過其實,蘇西能從女人身上讀出來的信息包括但不限於對方和自己根本沒有她表現出來的歡喜態度這麼熟稔,以及這份見到自己的歡喜中還有些奇奇怪怪的情緒,嫉妒、煩躁、慶幸、後悔……
真稀奇,蘇西確信女人壓根就不喜歡自己,為什麼還要表現地這麼親近呢?
於是她警惕地把手抽回來,語氣彬彬有禮:「抱歉,請問你是?」
女人表情更加僵硬,尷尬地笑了兩下,「我們一起學過芭蕾,我是跳領舞的……」
蘇西恍然大悟,「哦,是少年宮培訓班的同學,真對不起,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我在那學習的時間不長,沒參加過團體舞,還是沒能想起領舞同學你」,她又想了想,決定先給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老同學打針預防針,「不買房,不貸款,有保險,窮到要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