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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看羅伊的眼神已經變成了「你絕對有大病」。
「你在說什麼胡話?」
「你沒看出來?那姑娘都滿臉羞紅,欲語還休看著你了!」
「辣的。」
「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禮貌而已。」
「那最後不好意思地跑走?」
「估計是去哪吐了。」
「你怎麼解讀出來的?」
「我才想問,人家本就沒什麼潛台詞,你到底是怎麼自我加工出故事背景的?」
傑森沒管傻眼的羅伊,自顧自幾口吃掉剩下半根辣熱狗,長嘆一聲:「反正我覺得挺好吃。」
「沒救了」,羅伊連連搖頭,一臉惋惜地猛拍大腿,為傑森的未來充滿悲觀地感慨:「我最好的朋友處男保持記錄得再添一年了。」
「……」
傑森抓住轉身想跑的羅伊,勾住他脖子,用力程度與笑容幅度成正比:「我最好的朋友,陪我去訓練室練練?」
————
蘇西捂著嘴衝進路邊快餐店的衛生間,鎖上門,在咳出嗆進嗓子眼的辣椒後被肋骨戳死、和忍住咳嗽被整個食道蔓延的烈火燒死間抉擇幾秒,選擇摳喉嚨吐出燒胃的罪魁禍首。
吐乾淨後果然好受多了。
蘇西用手背抹去凝在面頰上的淚痕,接了一捧水往臉上拍,被冰得打了個寒戰,兩手撐著洗手台邊緣打量鏡子裡眼睛、鼻頭、嘴巴都紅彤彤的黑髮姑娘,開始琢磨自己和超英間是不是犯沖。
蝙蝠家老大夜翼,給自己做心肺復甦按斷四根肋骨;老二紅頭罩,差點用一根辣熱狗給自己送走。
下次要是見著老三紅羅賓,是不是就一口氣推進到抬棺環節了?
甩甩手上水珠,頂著一臉水漬的蘇西看見還放在購物袋最上頭的辣熱狗,木木地盯了幾秒,隔著包裝袋一點一點揉碎,把混雜著紅黃醬汁的糜爛碎肉一股腦倒進馬桶,摁下沖水鍵,平靜地注視著肉沫被急旋的水流卷進管道。
辣熱狗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美味,臨死前來上一根,你將感受到你和死亡間隔著兩個世紀。
「哐、哐!」
瞧,蘇西都聽見辣熱狗和肋骨在她神經上跳恰恰的跺腳聲了。
「哐、哐——裡邊的人在下蛋啊!怎麼還不死出來!」
蘇西一激靈,應了一聲,撿起購物袋就給下一位使用者開門。
門外是位捲髮大嬸,她聞見蘇西身上濃郁的辣醬味,視線落在蘇西被辣腫的嘴唇,臉上有一分愕然、兩份嫌棄、三分看稀奇、四份人不可貌相的感慨。
「你在裡頭吃東西?」
「……」
蘇西勉強扯起嘴角露出尷尬的微笑,低著頭匆匆、幾乎是小跑離開。
————
珍愛生命,遠離超英。
————
幸好美國規定開餐館必須準備供顧客和路人使用的衛生間。
蘇西不止一次為此感到慶幸。
啊,問為什麼?
你說誰敢用哥譚路邊的公共衛生間?
冰山俱樂部倒是有員工衛生間,但蘇西哪有那膽子在全是男同事的環境下使用不分男女的衛生間?
尤其這裡還是哥譚,那有是惡勢力老大手下的場子。
蘇西聽過同事們聊天,槍、女人、和他們的本職工作。
有幾個手上還沾過血。
要不是借了領班的勢,同事們不會在明面上刁難、占便宜,蘇西很懷疑自己能否完整活到現在。
尤其是那個在第一次工作時把制服借給蘇西的瘦男人,總把那臭水溝老鼠似的眼神黏在蘇西身上,噁心到令人作嘔。
不過蘇西什麼也沒說。
這裡很糟糕,但不是最糟糕的,起碼蘇西不需要被迫去做不喜歡的事。
她知道同事間是怎麼議論領班和自己的,無外乎是男人與女人,金錢和身體。
很可惜,儘管領班是男人,蘇西是女人,兩人間確實存在上供和付工錢的金錢交易以及付出體力勞動,同事們惡意揣測的事一樣也沒發生。
大概因為領班是個不錯的人,也許還是個好人。
從看出蘇西的小算盤當眾收下蘇西的孝敬,到準備長袖長褲的男式制服,再到叮囑廚房給蘇西留飯。
處處透著與外表不相符的細緻暖心。
二樓的舞女告訴蘇西,領班有個和她一樣大的女兒。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蘇西鋪墊了一堆過度用客套話,才壓著驚異感嘆:「但領班看上去真不像個會有女兒的人。」
舞女用蘇西的長羽絨服裹住緊身亮片抹胸短裙上下露出的白花花一片,也蓋住了一個挨一個的傷疤,咬著細煙,語氣漫不經心回覆:「我第一次聽他說的時候也不信,直到我為了還給我老子治病欠下的債上了二樓。他沒理由撒這種謊,更沒理由真無緣無故給我們提供幫助。」
「是呢,比起領班有女兒,還是沒由來的善意更驚悚。」
「哼,哥譚。」
舞女靠著廚房後門,朝外吐了個漂亮的煙圈,從蘇西端著的一盤裹著冰糖外衣的小番茄里挑了一個漂亮的吃。
「你為什麼留在哥譚?」
「啊?」
「你不是哥譚人,顯而易見,哥譚人可不會在穿著超短裙的女人半夜大哭罵街的時候問人家要不要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