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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好處是,果園裡有什麼,他們就能吃上什麼,蘋果好吃,杏子也好吃,顧熠雖然拍戲壓力大,可和一群中老年人在一塊,生活規律,吃飯健康,皮膚都變好了不少。
嚴錫澤常來找顧熠的原因是,他在其他劇組裡算前輩級的演員,可到了《亡國之君》劇組,他也只是後輩。
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紀,都不是很愛和長輩待在一塊,嚴錫澤寧願和顧熠一起嘮嘮嗑,聊聊娛樂圈裡的八卦。
兩人也經常給彼此講戲。
通常來說,兩人去找導演聶樹生也在一塊———朝會那場戲裡,顧熠的表演沒有被聶樹生點出問題,但後面有好幾場戲,他的演繹都不能讓聶樹生滿意,他為此找過聶樹生好幾回。
聶樹生其實很會講戲,但他喜歡演員自己去捕捉靈感,他認為這樣的表演才更顯自然,所以顧熠得NG五次以上,他確定顧熠對角色沒吃透,他才會出聲指點。
每個導演的風格不一樣,顧熠也只能自己去適應。
拍《山花》的時候,唐懋非常龜毛,讓顧熠一遍遍來,而聶樹生給顧熠的感覺更像是一個旁觀者,顧熠演,他靜靜看,不動聲色,讓顧熠自己去發現表演里的不足。
放在網路遊戲里,聶樹生絕對也是Boss級別的。
……
《亡國之君》顧熠拍攝的戲份始於朝會,而整個劇本也是圍繞朝會展開的,三大禍患,叛亂、天災、蛀蟲,電影的故事線很長,卻要濃縮在短短兩個多小時的劇本里。
電影的劇本可以說是精而簡,三條故事線,每一條都儘量講述得詳盡。
平叛一事,魏晟首露鋒芒,顧芳和明仲兩人的薦選他都沒應,他選擇了出身平民卻頗有才能的吳烈。
魏晟所想的是,朝廷黨爭激烈,他便選一個兩派都不屬的人物,吳烈雖是南人卻成長於北方,性子豪爽,又擅練兵,送去平叛正合適。
吳烈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初至北方便打了一場勝仗。
但魏晟並不清楚,眼下的朝廷已經四分五裂,官員搜刮成性,律法鬆弛,軍紀渙散,顧芳和明仲為了私利爭鬥不斷,甚至為了私利而耽誤了朝廷的大事。
平叛一事看似是最急的外患,但對目前的王朝而言,反倒沒有想像中那般緊迫,內憂不斷,才讓北方的叛亂愈演愈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顧芳和明仲的爭鬥最終讓北方戰事失利,袁鼎和戰死,朝廷大軍一敗塗地,叛軍一路南下到達中原腹地。
這場戲是顧熠和杜訥言、王淵的對手戲。
拍這場戲之前,聶樹生依舊什麼都不講,只讓顧熠自己體會。
《亡國之君》劇本里,魏晟這位末代帝王一直表現得很穩,這場戲裡,他第一次露出了獠牙。
大朝會在奉天殿裡拍,這場戲則在天子寢殿。
顧芳、明仲二人入內時,天色很暗,本就略顯逼仄的寢殿更為昏暗,魏晟登基時意氣風發,眼下已被內憂外患折騰得頗為疲憊。
「明卿家,你任官多久了?」
魏晟嗓子不復白日的清朗,顯出一份沙啞來。
「回陛下,臣是天佑元年的進士,任官三十一載。」
「你可知吳烈是哪一年任的官?吳烈為官二十年,家中老父老母要他奉養,還有未成婚的兒女。」
天子問話時,顧芳和明仲都把呼吸聲壓到最低,仿佛此刻殿中只有天子一人。
魏晟的呼吸聲的確很重,因為此刻,他已經壓抑不住心中怒火,看向顧芳明仲二人時,他眼底的血絲都清晰可見。
「朕送他去北方,是讓他平叛的,不是叫他去送死的!」盛怒之下,魏晟手一用力,將桌上擺設砸了個稀爛。
「你明仲是活夠了,朕的臣民還沒活夠,你,無恥之尤,置朕於不忠不義!這天下生靈塗炭,是朕之過,也是你之過!」
鏡頭裡,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模糊的魏晟的臉,此刻卻越來越清晰,他的憤怒有如實體化,火焰一般燒在顧芳和明仲的身上,也讓和顧熠對戲的演員切身感受到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魏晟的憤怒讓他在最快時間內做出了判斷,解了明仲的職,但中原之危並未緩解。
各地天災不斷,各府縣都在求援,國庫空虛,官僚權貴卻都趴在這棵枯木上吸血。
魏晟接下來對準的,就是這批官員權貴。
然而大廈之將傾並非一朝一日的累積,而是日復一日。
無論叛軍到了何處,也無論各地百姓被災禍折騰得流離失所姓名難存,官員權貴們或許會表現出憤怒,可也就僅此而已,但朝廷要他們出糧出錢救災,要他們把吞進去的東西吐出來,那才真正動了他們的利益。
這也是魏晟所面臨的最大的問題。
……
朝堂戲的前半,顧熠和杜訥言、王淵幾位演員的合作更多,而後半部分,則是和嚴錫澤、傅年他們的合作更多。
《亡國之君》劇組的演員各有各的表演風格,但有一點是相似的———他們的戲都不好接。
聽到顧熠這話,嚴錫澤表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戲很好接?」
顧熠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嚴錫澤:「……」
呵。
顧熠覺得聶樹生不愛講戲,覺得自己對魏晟這個角色的把握還不夠,在嚴錫澤看來,這全都是他的凡爾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