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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他們之中,顧熠有種自己還是個新人的感覺,卻在不知不覺間把戰鬥力提升到了100%。
《亡國之君》是一個末代王朝最後十年的縮影,年輕的帝王仍有扳回一城的野心,可惜大勢已去,整個帝國如同一顆被蛀空的樹,再沒有回覆輝煌的可能。
……
顧熠就這樣在《亡國之君》劇組住了下來,他依舊是一個助理的配置,劇組其他演員和他差不多,進組後先試妝試造型,西北早晚溫差大,古裝戲服又厚,白天穿著戲服,顧熠經常熱到冒汗。
嚴錫澤的房間在顧熠隔壁,他有空就來找顧熠串門,或者帶顧熠認識認識其他演員,顧熠發現,聶樹生找的都是實力足夠強、私底下卻很好打交道的那類演員。
進《亡國之君》劇組後,演員們最常做的事就是聚在一起講戲。
顧熠進組前,幾段和他無關的戲已經開始拍攝了,他進組之後,聶樹生也沒有讓他立刻開拍,而是先旁觀一下其他演員的戲份。
顧熠先看的是杜訥言和王淵的對戲。
杜訥言在電影裡扮演的是權勢正盛的大太監,王淵則是文臣之首的首輔。
太監並非都是奸賊,而文官也未必都憂國憂民。
聶樹生宣布開拍前,杜訥言還在平平無奇地讀著他的劇本,然而拍攝一開始,他剛站到鏡頭前,那副老謀深算又自帶陰氣的模樣便立刻呈現了出來。
杜訥言平時不愛說話,卸完妝之後,他就是個站在人堆里也難找的小老頭,但這會兒,穿上大太監獨有的袍服,誰和他眼神對視一下,也能感受到這個角色帶來的龐大壓力。
什麼叫演技?這就是了。
然而,和杜訥言扮演的大太監顧芳相比,王淵扮演的首輔明仲氣場完全不輸,太監和文臣相互掣肘,明仲雖不似顧芳那般氣場鋒銳,卻在不動聲色間將顧芳的氣勢接了,他深諳軟刀子磨人的道理,言語之間對顧芳多有相讓,可仔細去看明仲的姿態,他行動上並沒有表露出低顧芳一頭的意思。
「老狐狸!」明仲走後,顧芳目光陰沉,吩咐手下,「天子今日做了什麼,你給我細細道來。」
明仲和顧芳這場戲,只是二人在奉天殿前一場短暫的交鋒罷了,杜訥言和王淵的演繹看似平淡,卻演出了刀光劍影。
「有沒有被震撼到。」嚴錫澤拍了拍顧熠的肩膀,問道。
顧熠老實地點了點頭:「你怎麼也在看?」
「聶導說我琢磨角色有些問題,讓我看看其他人的表演找找靈感。」
顧熠朝聶樹生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導演正對著杜訥言和王淵兩人比劃,好像對兩人的這段表演還不滿意。
顧熠默默嘆了口氣:「怎麼才能達到聶導的要求?」
「先演著唄,再自己找感覺。」嚴錫澤道,「這種事急不來,越急越會給自己壓力。」
顧熠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拍《一枚信箋》那時候,對表演一無所知,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在《亡國之君》劇組,他最好能摒棄自己以往掌握的拍攝經驗,以最沉浸的狀態投入到角色當中去。
客觀來說,旁觀的這幾天,他學到了不少東西,王淵、杜訥言和傅年都是經驗豐富的演員,哪怕是那些沒有太多爆發力的鏡頭,他們也能以最貼合角色的狀態演繹出來。
顧熠記筆記記到手酸。
事實上,接下《亡國之君》劇本後,顧熠很清楚,魏晟這位帝王恐怕會是他演員生涯里最難演的角色,所以他提前做了很多準備。
但進組之後,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準備根本不夠。
不過,他詢問過聶樹生,和編劇、其他演員都有交流,對這個角色的理解比一開始要深入很多。
角色既然已經接下,他也沒有畏懼的必要,一門心思往前沖就是了。
顧熠沒有想過去碾壓誰,去超過誰,只是想把角色演好而已。
當然,因為他周圍都是最出色的演員,如果魏晟這個角色的表現力比明仲、顧芳差太多,那麼電影畫面必然會很不和諧。
因此顧熠不僅要接住他們的戲,還要演出魏晟這位帝王的特質。
畢竟,他才是那位亡國之君。
……
「各就各位,各小組注意,演員們也注意左右。」
聶樹生聲音不高,但只要他發了話,演員們就沒有不聽的,每位演員都在對應的位置站好,等待著這場拍攝開始。
這是一場大朝會,也是魏晟在電影中的首次亮相。
一眾演員也想通過這場戲衡量顧熠這位主演的分量。
魏晟這個角色找顧熠來演,其他演員並不意外,放眼整個演藝圈,能駕馭好年輕帝王角色的演員恐怕只有顧熠一個。
但人合適,不代表顧熠一定能撐起魏晟這個角色。
和《亡國之君》題材接近的電影很少,電視劇倒有幾部,其中最經典的那幾部,還是帝王中年威勢最熾時和臣子的交鋒。
中年演員們是互相接得住戲的,就算其中有年輕角色,年輕演員占據的戲份也相對偏少,並不會影響劇集整體的節奏。
「拍攝開始。」
聶樹生聲音傳開後,原先喧嚷的大殿頓時一片安靜,臣子們守在殿中,不久後,一道明黃的身影出現在殿中。
他步伐不快不慢,身姿不似先帝那般臃腫,卻也不似先帝急躁,就連步伐也帶著一份焦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