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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不吃?」艾寶寶問。
「……」
「已經晚上了,不能我一個人胖,你也吃一塊。」艾寶寶牽強地說。
她看出來姜淮的怒氣已經快積攢到頭了,「一口?」
姜淮直接上樓了,打遊戲的心情蕩然無存。
她知道艾寶寶這麼變著花樣幫她過生日是曲女士授意,再說今天也不是她生日,就當那是個普通的蛋糕,當是艾寶寶想吃,與她無關。
可是黑暗中,只有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閃爍著火光,她閉上眼,死去的記憶突然在大腦內活泛起來。
禁不住想起了面貌清秀,笑起來很溫暖的男人,想起來他唱的生日歌,他做的紅燒肉,想起來他們一起看電視等曲女士回來,菜涼了熱,熱了又涼。
男人給她關於父親的記憶總是溫暖的,像被陽光曬得暖烘烘的被子。
姜淮的心情變得悲傷又平靜,但是她難得晚上很快生出困意,夢見了十歲以前的她。
手機鍥而不捨地震動了許久,將姜淮從夢裡喚醒。
屏幕上顯示艾寶寶的名字,右上角時間剛過十二點。電話沒接自己掛斷了,但下一秒來電又繼續響起。
姜淮清醒了一些,接通了電話。
艾寶寶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姜淮,我害怕,你能來陪我睡嗎?」
第30章 相對
……在姜淮心裡,艾寶寶已經可以和麻煩完全劃上等號了。
每當她想著該折騰完了吧,艾寶寶就能翻著花樣再折騰出點新的,讓她大開眼界。
最令人煩躁和無奈的是,拒絕根本行不通。艾寶寶的字典里沒有這兩個字,她無法理解什麼叫「不」。在實現她的目的之前,有著令人厭惡的打不倒的小強精神。
姜淮在掛斷電話和解決問題之間略為躊躇,長遠考慮,她選擇了後者。
「你上來吧。」姜淮無可奈何說道。
反正都來打過地鋪了,再來一次……也能忍。
她說話時伸手打開了壁燈,眼睛很快適應了暖黃溫和的光線,準備下床去衣櫃裡拿被褥,甚至這個時候她還記得艾寶寶的床單被罩和枕套必須要一套的。
麻煩。
「我……我不敢。」艾寶寶低聲說,聲音細細的,帶著顫抖,沒有半點她白天盛氣凌人的模樣,「太黑了,你能下來接我嗎?」
「……」
就這幾步路,用得著接?要不要給您抬個轎子啊?
講道理和直接行動,姜淮仍選擇了後者。不是因為她想,只是她知道,不管是講道理還是其他,都只是開頭或過程,最終都是通向一個結果,掙扎沒有意義,除非她能真正讓艾寶寶離開。
她和曲女士不是一對聯繫熱絡的母女,甚至稱得上冷淡,常年異國,各自生活。她也自認能獨立生活,即使曲女士不給她打生活費,她也能靠寫歌賺錢養活自己,也許這樣會讓她感到更快樂。
但是艾寶寶來了以後,她和曲女士的聯絡驟然增加,雖然話題都圍繞著另外一個人。她能清楚地看到她未曾擁有的曲女士的母愛,原來就是這樣的。
她沒堅持讓艾寶寶離開,也有這個層面的原因,她就是自虐地想看看曲女士關心別的小孩,愛別的小孩是什麼樣,那是她陌生的領域。
現在看來,她這是引狼入室,自作孽不可活。
下樓把麻煩精弄上來,一路上燈光璀璨,就差鋪個紅毯了。
燈全打開,姜淮雖然黑臉但在喘氣,摸著也是熱的,讓艾寶寶拔涼的心感到一絲踏實。她也顧不上姜淮嘲笑她,緊緊貼著姜淮胳膊,恨不得融進去才好。
姜淮嫌熱,想要甩開,胳膊剛動一下。稍有個風吹草動都讓艾寶寶神經緊張,她立即瑟縮地抓緊姜淮胳膊,抓得更用力了。
看她小臉煞白,眼裡盈著淚花,嘴巴抿得鐵緊,沒了囂張蠻橫的勁兒,看著十分可憐。姜淮沒想到她怕鬼成這樣,突然為自己昨晚裝鬼感到一點愧疚。
她放鬆身體,任由艾寶寶抓著。
把人接回臥室,姜淮繼續把床褥鋪好。她剛直起身,感覺衣擺被輕輕拽了一下,扭頭看見艾寶寶楚楚可憐的一張臉,弱弱地說道:「我不敢睡地上。」
姜淮:?
什麼意思?
她不敢一個人睡,不敢睡地上,那就是要睡床唄?
白天有姜淮陪著不覺得,晚上天一黑,萬籟俱寂,艾寶寶就覺得後背颼涼,不知道從哪裡灌進來冷風,夾著不詳的氣息。
即便開燈也還是害怕,第一次覺得房間這麼大這麼空,裡面所有的擺件都變得不懷好意,看久了好像要被吸進去。
她只能求助於房子裡除她以外的唯一活人,姜淮。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只是想起姜淮的名字就覺得有安全感。如果往前幾天跟她說,她肯定會不屑地呸一聲。
現在弱小可憐無助又怕鬼的她,只能希望姜淮是個有同情心的人,不要讓她打地鋪。
她默默地盯著姜淮,眼裡充滿可憐與期待。
球球了,她都這麼卑微了,難不成還要她跪下嗎!
姜淮的良心撲通跳了兩下,她別開臉,受不了艾寶寶可憐的樣子。心裡一番掙扎後,開口認輸:「你睡床吧。」
艾寶寶不給她反悔的機會,麻溜上床。
灰色的空調被柔軟順滑,摸著有一絲涼意。從姜淮起身到現在,有一段時間了,已經失去人體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