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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波學長如果是想要投最拿手的縱向曲球的話,在做準備動作時,他投球的手臂,手肘部分會在正式投球前有一次約莫三十度角的小彎曲,雖然說更加穩妥的方式還是瞄準丹波學長的直球,但以白河學長你的打擊能力,只要知道對方下一球的方位與球種,就算是那樣難打的球也不在話下吧?」
現在回想起自己上場前從讓那裡得到的建議,再結合剛才那樣的一球,白河勝之也不由在心中感到一絲絲寒意。
恐怕連丹波學長本人都沒有發現自己這樣的小動作,但讓卻根據此時丹波受傷的情況判斷了對方會孤注一擲,在這個時候便很容易暴露出自己的潛意識形成的小動作,從而為自己提供了打擊的建議。
明明自己一方面要負責統籌稻實的守備,一方面又要在輪到自己棒次的時候全力與投手對決,卻還能保持如此的細心觀察,在這一刻,明明是心裡清楚那是一個比自己要年紀小的學弟,但白河勝之的心中卻油然而生了一絲不可言說的尊敬。
另一邊,在白河上了二壘之後,青道的選手席也是發生了一陣騷亂,太田助教又一次慌慌忙忙說著會不會是受傷的原因球威有所下降,但片岡教練與克里斯都很肯定剛才那一球並不存在任何問題,被打中只能說是對方擊球技藝更高。
「丹波既然還能投出這樣的球,看來還沒有到把他換下來的時候,不過是一人上壘而已,相信我們的王牌吧,太田。」
「是、是,教練!」
有了片岡教練發話,太田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寄希望于丹波能夠回應這份期待,然後在心中不斷默默祈禱。
「稻城實業高中第七棒,一壘手山岡。」
廣播的通告催促著賽場上的人員快速調整狀態,丹波光一郎在此提醒下也迅速收拾好了心態,剛才那一球被打中雖然說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但這場比賽自己已經連本壘打都遇到過了,更何況自己還有傷在身,有什麼懊悔、自責還是留到下場後再一併清算。
此時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還有體力站在這個位置的時候,儘自己的全力,投出最佳的投球!
丹波光一郎深呼吸了一次站定,抬起頭時,眼中的鬥志便已經再次燃燒了起來。
「好球!壞球!壞球!好球!好球!「
「打者出局!」
在御幸的引導下,重新恢復了過來的丹波淘汰了第七棒的山岡,又堅持著繼續全力投球,將第八棒的平井也淘汰出局,觀眾席的歡呼聲如潮水般不曾斷絕,丹波光一郎的臉上已經被汗水覆蓋,衣服也已經被汗水浸濕。
「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
丹波在心中如此重複著觀眾們加油的話語,然後對著稻實的九棒擲出了手中的棒球。
「壞球!」
「壞球!」
「壞球!」
連續的三個壞球止住了觀眾席的歡呼,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安的目光望向那個還在投手丘堅持的男人。
「壞球!四壞球,保送!」
當第四個壞球的判決下來後,全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丹波學長到極限了。
御幸一也看著前方在不斷喘氣的丹波學長如此想到,最開始的三球控球便有了逐漸不穩的傾向,最後一球更是大幅度偏離了好球帶。
看來丹波學長腳部的傷勢還是影響到了他的狀態,疼痛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情況了吧?
這麼想著,御幸把目光轉向了選手席,望向了在那裡一直注視著賽場的片岡教練。
片岡教練點點頭,然後將身邊的人派向了牛棚通知在那裡的投手,接著便給出了換投的指示。
「通知,第七局下半場,青道高中更換選手!」
「代替第八棒丹波上場的是——」
「投手澤村!」
在廣播通報音落下的瞬間,從牛棚中小跑而出的榮純的身姿便落入了全場人的注視之中,繼而掀起一片譁然。
「丹波學長的傷勢已經影響到了狀態,教練讓我來通知榮純你上場。」
在牛棚之中,從小湊的口中傳來的話語令榮純整個人都感到了一絲戰慄。
傷勢已經影響到了比賽狀態,不得不換投下場。
這樣慘烈的比賽狀況是榮純從來沒有預想過的情況,丹波學長在榮純的印象中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或許是因為一年級與三年級之間存在著一些隔閡,或許是因為同為投手,不可避免要陷入競爭的境地,雖然偶爾丹波學長也會給出一些很有用的建議,但大體上還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嚴肅的男人。
這樣嚴肅的丹波學長在榮純的腦海中是遲早有一天要超越的道標,但就算是如此強大的學長,在這場比賽中也已經戰鬥到了無法再繼續戰鬥的地步。
澤村榮純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種沉甸甸的東西壓在他的心口,如果有人能夠理解他此時的心情的話,或許能幫他做出總結,告訴他那種沉甸甸的東西是一種責任,壓在他心口的,是責任的重量。
但就算沒有辦法很好的理清楚頭緒,榮純在這一刻也沒有感到迷惘,他在奔跑的過程中已經在調整呼吸,他看向投手丘的目光已經變得沉穩了下來,其下所蘊含的熊熊燃燒的烈火正在點燃他的身體。
「澤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