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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面對敵方投手全神貫注的投球,白河放平了心態,仔細觀察著對方出球的節奏,習慣球拐彎的弧度,等到兩好球一壞球的時候,他表面上看似沒有變化,實則心中已經暗暗將注意力又提了一個層次。
他猜測對方會投曲線球。
所以他按照曲線球的軌跡揮出了這一棒。
清脆的擊球聲在他的耳邊響起,擊中的手感傳來後,他瞬間扔下球棒便向著壘上跑去。
「安全!」
裁判員在他踏上一壘後迅速就給出了判決,全場的歡呼聲也接踵而至。
二棒上壘,三棒山岡十分穩健的選擇了推進,將進攻的中心放在四棒的隊長身上。
那是如同成宮剛站在投手丘時所收穫的呼喊,「暴君」兩個字從小範圍內的重複,仿佛病毒般開始擴散,最終響徹整個觀眾席。
屬於投手王道的高速直球,以及屬於打者豪爽的本壘打。
但凡對去歲甲子園比賽有印象的觀眾,都忘不了那個在甲子園開轟的身影。
讓從待打席迎著歡呼走上了賽場,二壘有人,兩人出局,無論是對於他還是對於櫻久的選手來說都是奠定本場比賽風向的關鍵時刻。
此時此刻,讓已經進入了他比賽中完全沉浸的狀態,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雙眼緊視前方,心神全部集中。
再怎麼羞恥的稱號,聽多了,就算依然無法習慣,但在內心將其屏蔽還是可以做到的,他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耳邊的雜音模糊了起來,夏日極為細微的風聲開始逐漸變響。
空氣的濕潤程度、阻力大小,風向的變化等等都是讓此刻在腦海中考慮的數據,他已經在台下看了三個人的擊球,對於賽場的腦內模擬在去年便已經做好,今年只是適應後略微調整,然後將櫻久的投手放入這個場景中,再儘可能模擬他的投球。
能打中。
這是他在站上打席,放過了對方第一球之後的想法。
於是在一球過後,他略微下蹲,重心稍稍調整,握棒的姿勢也有了相應的變化。
幾乎是同一時刻,在對面的投手便感受到了來自擊球員的壓力。
二壘有人本就是容易失分的情況,哪怕只差一個出局數的現實可以令投手稍感慰藉,但當站上打席的人變成澤村讓時,壓力就會瞬間壓倒慰藉感。
比起成宮這樣單純只在棒球界活躍的運動員,澤村讓就好像無處不在的名人,明明同樣是高中生棒球運動員,這個人卻總會時不時在其他新聞板塊刷一下存在感。
人的名,樹的影,盛名之下,普通人天生就會升起一絲畏懼。
讓並不知道自己的改變為對手帶來多大壓力,當然就算知道他也不會有什麼應對。
他只是緊緊盯著前方,貪婪的目光仿佛要將對方投球的身姿吞吃殆盡,消化後再轉變為針對對手的利器,殘忍的利用在對手身上。
這沉重的對決氛圍下,投手開始有了動作。
三年級王牌飽經鍛鍊的身體,在這一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哪怕內心產生了不可察覺的畏懼,身體也發揮了作用,完全克服了這一絲的影響,投出了在他至今棒球生涯中堪稱絕妙的一球。
然後他的耳邊仿佛產生了幻聽,或許也不是幻聽,只是從對面傳來的擊中的聲音太過刺耳,讓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即便反應過來了又能如何?
他下意識準備去補位防守,但只是走了兩步就停下了腳步,抬起頭望著球高高飛出的方向,心中的屈辱感幾乎要將他吞沒。
「打出去了!」
「來自稻城實業高中的天才捕手,用他的揮棒再次向我們展示了棒球最直接的美學!」
「我們看到澤村選手小跑著回到了本壘,比分已經被改寫為二比零,櫻久學院在第一局就遇上了大危機,他們能扭轉乾坤嗎......」
「想扭轉乾坤可沒那麼容易。」
「這種場合說這種話你覺得合適嗎?」
「我只是實話實說,撇開競爭關係來講,我對弟弟君還是很認同的,更何況現在我們之間連這種關係也沒有了,看待他的比賽也能更加客觀了。」
「你這不叫做客觀,叫做認命。」
「有什麼關係?又不可能再上一次高中,既然已經從這裡結束了,那抓緊時間脫開不必要的情緒,在下一個地點做好準備迎接他不也蠻好的嗎?人生還長著呢,真正的勝負,等到了職業賽場上再論也不是不可以。」
「......要是讓後輩看到你這麼灑脫的樣子,指不定要哭出來。」
「不要介意嘛。」
御幸一也拍了拍倉持的肩膀,臉上露出了招牌的壞笑。
對於他們這些三年級來說,在西東京決賽上失敗的那一瞬間,這個夏天就已經結束了,該哭的都已經哭過,該整理的情緒就算還有些沒整理好,但也不至於就此消沉。
畢竟他可是御幸一也,天蠍座向來不喜歡示人以弱,打腫臉充胖子可謂是平常操作。
所以在搬離了宿舍後,御幸看著報紙上寫著甲子園即將開賽的消息,不知道哪根筋搭上了,突然就想要來現場看比賽,還拉著不情願的倉持一起,美其名曰「見證打敗了他們的隊伍最後能走多遠,如果沒有奪冠的話,就衝到鳴的家裡好好嘲笑他一頓」大作戰。
只是倉持到底還是耿耿於懷,一方面確實對御幸的說法感到認同,一方面又著實不想看到打敗自己的對手一路高歌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