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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厭打開了手電的最低檔。
藍霖的表情像是要阻止她,但想了想,還是沒說話。
微弱的燈光越過霧氣落在上空,山洞周遭趴了許多細小蚊蟲,在光亮的刺激下,它們隱隱活躍起來,但由於手電筒的光亮一般,所以它們除了嗡嗡作響外,一時沒有飛起。
姜厭努力往上空看去。
光亮不夠。
姜厭左右看了看,在下個「石床群」出現在視野的瞬間,她把手電筒驟然開到最高檔,當機立斷把它往高空扔去——
這下不僅聚成團的黑色蟲子徹底活躍,山洞沿壁的景色也清清楚楚地映入眾人眼帘。
所有人都瞬間靜默。
入眼的一切無比毛骨悚人。
那些東西根本就不是石床。
而是棺材。
密密麻麻的血紅色棺材。
懸在洞壁上的血紅棺材貼滿了黃色的符,因為年代久遠,黃符上的硃砂幾乎全部褪色,符紙上也爬滿了骯髒的蛛網,各種蟲子的屍體纏繞在上面。
如今數不清的蟲子如黑霧般追逐向手電,它們帶起一陣腥臭的風,蛛網上透明的斷翅被颳起,因為數量眾多,咯吱聲不斷,就好像有人在踩塑料紙。
很快,隨著手電筒墜入河流,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只是這次的黑暗要更為壓抑。
直到耳邊的蟲鳴聲消失,薄荷糖才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那是什麼東西啊?」
沈歡歡看過這方面的記載。
她輕聲回:「似乎是懸棺。」
「南方少數民族的葬俗文化,很多地方都有。」
話題似乎就到此為止了。
也只能到此為止。
沒人知道這些棺材代表了什麼,或者什麼都不代表。
氣氛有些凝重。
也就是這時,寸頭男終於醒了。
他起身的動靜很大,注意到自己在陌生地點後還踉蹌了下,所有人頓時都看向他。
姜厭的表情有些可惜,要是讓這寸頭男也看到那些棺材,估計他在恐懼下會對他們言聽計從。
但寸頭男沒遇到那好時候。
他剛醒來就發現自己不僅在竹筏上,還失去了聲音,他第一時間就以為自己被邪.教團體毒啞了,滿臉驚恐地看著幾人。
藍霖蹲下身想給他解釋,但寸頭男顯然不接受這個現實,他覺得自己在被洗腦,甚至想跳河逃走,但還沒跑幾步就被藍霖抓了回來。
「不讓你說話是保護你,」藍霖說,「這裡不是爭吵的地方。」
寸頭男哆哆嗦嗦地抱緊了自己。
藍霖有些無奈地抓了把短髮,但寸頭男的動作實在搞笑,群體間凝重的氣壓輕了不少。
為了保存體力,藍霖招呼大家背靠背坐成一圈。
十幾分鐘後,大霧散去不少,竹筏駛離了山洞。
霧氣深處隱隱有紅光閃現。
所有坐在竹筏上的通靈師都下意識站了起來。
一陣鈴鐺聲響起。
三隻巨大的白狐狸舉著紅傘從濃霧中走出,它們幾乎有五米高,搖搖曳曳,一步一回頭,像個人似的直立著身子並排走在水面上,可能是因為它們的視線太高,所以並沒有看到竹筏上的人。
三隻狐狸走後,寸頭男的表情徹底麻了。
他惡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回想起剛才藍霖說過的話,什麼這不是現實世界,這地方有鬼,只能完成任務才能活下來…表情逐漸崩潰。
但讓他徹底崩潰的還在後面。
竹筏剛駛進那片狐狸出沒過的霧,又是一陣沉悶的敲鑼聲響起。
遠方的濃霧中走出一個人。
但仔細看其實是一群人,為首的人戴著草帽,穿著黑色寬大道袍,他單手敲鑼,身後跟了一排看不清模樣的人。
離得近了,大家才發現這些人身軀僵硬,面色青灰,腐蝕嚴重的軀幹上抹滿了硃砂纏滿了黃符。
「哐——」
為首的道袍人一敲鑼。
所有殭屍的胳膊瞬間搭在了前方殭屍的肩膀上,道袍人走一步敲一下鑼,陰冷的深夜,他行走在河面上,身上未沾一點水。
哐——
道袍人沙啞的聲音響起:
「塵歸塵,土歸土,湘西趕屍,生人迴避——」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為首的趕屍人,生怕他會發動攻擊。
然而並沒有,他就與先前的狐狸一樣,帶著一行屍體從眾人面前離去。
虞人晚咽了口唾沫:「湘西啊...」
沈歡歡輕聲回:「懸棺的確曾在湘西出現過。」
虞人晚面色發苦。
藍霖的表情也不太好,她看著前方無邊無際的霧與河,總覺得不該如此。
就這麼過去了?
鬼怪什麼時候仁慈過?
姜厭這時出了聲:「他們都沒碰到水。」
藍霖轉過頭:「什麼?」
姜厭:「即使走在河上,他們鞋子也都是乾的。」
河水有問題。
意識到這點後,藍霖驟然回頭看向寸頭男。
她記得很清楚,寸頭男在昏迷時,一隻手是泡在河裡的。
姜厭也看了過去。
她淡淡道:「我能把你的左手砍了嗎?」
寸頭男面露驚恐,他拼命擺起手,他努力比比劃劃,示意大家去看他乾燥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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