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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戲園裡有些年老的長輩,還有十幾歲的孩子,為了保險起見,她們都在戲園等著,虞人晚也留了下來。
沈笑笑雖然在床上疼得難受,但想到沈歡歡是被方老爺的手下殺死的,還是掙扎地爬起來,把廚房裡的菜刀用布包著揣進懷裡。
等幾人到達方家時,門外慣常站著的守衛不見了。
奚決雲走上前,伴隨著「吱呀」一聲,製作精美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方家內部是園林設計,小橋流水,哪怕如今外邊大旱,方老爺依舊有能力弄來新鮮的水源養著他昂貴的觀賞魚。
姜厭跟著奚決雲往前走。
如今外部庭院裡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地如同死地,連蟲鳴聲都消失。
臨近內院了,姜厭終於聽到些許痛苦的聲音,奚決雲把門輕輕推開一條縫,看到了倒在地上翻滾的男人們。
還有人在乾嘔,吐出來的全是加了罌靈花粉的咖啡。
「方敘語提起過。」
蕭叢也低聲道,「他一旦把咖啡煮多了,就會分給方家巡邏隊的人,咖啡在這裡很珍貴,方老爺覺得這是很好的收買人心的手段,於是從不阻止他。」
姜厭數了數地上的巡邏隊成員,發現竟然只有八人。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
各家巡邏隊都是方老爺的人,在三位老爺離開後,這些巡邏隊本該都歸屬於方老爺。
但他太貪心了。
他想在明天離開前養出最多的罌靈花,於是把出逃的老爺們,連同非他直屬的巡邏隊通通殺光,今日的後山槍林彈雨,因為出其不意,方老爺幾乎沒有損失,對方卻全軍覆沒。
現在去花街的四人全部死亡,方老爺手底下只剩下八名巡邏隊成員。
但他無所謂。
因為他足夠很自信,自信地覺得自己可以毫髮無損地離開。
畢竟王老爺不足為懼,百姓們手無寸鐵,而他有車也有槍,羚仁村根本就沒有可以阻止他離開的人。
可他現在無法離開了。
姜厭順著門縫看過去,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方敘語與方老爺。
桌上布滿了菜,全是山珍海味。
方敘語支撐著頭坐在椅子上,眼睛沒有焦距,看起來極為疲憊,方老爺的狀態比他差得多,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鼻腔止不住地往外流血。
他問方敘語為什麼。
但方敘語沒有回這句話,只是問他:「你還記得五年前嗎?」
方老爺的眼裡閃過困惑的神色。
方敘語自言自語道:「那年除夕我發燒,燒得神智不清,你怕大夫來得晚,背著我就往藥房跑,急得話都說不清楚,只能不停掐手心。」
「那天你好像哭了。」
方老爺嗬嗬笑出聲,他對方敘語的感性不屑一顧,他深知今天逃不過一劫,於是故意噁心方敘語道:「只要你活著就好。」
「你只喝了一口,你不會死的,只要你活著就會有孩子,那個孩子身上也有我的血,我們方家就不算絕後!」
方敘語不再說話。
他平靜地望著自己的父親,眼裡的情緒很悲傷。
片刻,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我在三年前就結紮了啊。」
方老爺瞬間瞪大眼睛。
因為他把一杯咖啡都喝完了,所以現在副作用上來得很快,他的嘴角緩緩流出鮮血,身體止不住地哆嗦,他憤怒地指著方敘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分鐘後,他搖搖晃晃地努力站起身,拿起手邊的咖啡壺,把剩餘的咖啡全部潑在方敘語的臉上。
「砰!」
咖啡壺墜落於地,滿地都是碎片。
花粉可以吸食,可以溶於水,如今潑在方敘語的臉上,流進他的鼻腔和嘴角。
方敘語閉上了眼睛。
蕭叢也急忙就要上前,但奚決雲拉住了她的胳膊。
「是他沒有躲。」
奚決雲輕聲道。
剛才的動作其實很慢,是方敘語沒有躲。
蕭叢也停下了動作。
直接飲用比吸食的效果還要明顯,幾分鐘後,方老爺從椅子上滑落,方敘語也瞳孔渙散地趴在桌子上,剩餘那些喝得不多的巡邏隊成員仍在地上翻滾。
奚決雲這下把門徹底推開。
進門幾步後,她手裡拿著的鴛鴦劍直接捅穿了一個男人的脖頸,蕭叢也拿著斧頭砍斷兩人的手腳,沈笑笑被姜厭扶著半跪在地上,她拎著手裡的刀砍向方老爺的胸口。
今月白走向方敘語。
此時他已經沒有了呼吸,只是姿勢有些奇怪,手是放在胸口的衣襟里的,像是在保護什麼東西不被咖啡弄髒。
今月白把手探了進去。
幾秒鐘後,她從方敘語的懷裡拿出一摞泛黃的紙。
今月白輕輕把這些泛黃的紙展開,為首第一頁,便是自己簽給方老爺的賣身契。
而後是楚楚的。
阿煙的。
小沉的。
花街所有人的賣身契都在這裡了。
今月白眼眶一紅。
她忍住翻湧的情緒垂下眸,手指緊緊攥住這些最薄的紙。
她們生前沒有一天活得自在,在死後終於自由。
第147章 許清穗(1920-1937)
把賣身契妥善收好後, 今月白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她拿出手絹,認真幫方敘語擦起臉上的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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