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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厭姐,你睡了嗎?」
聽到這兒,姜厭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正在聽。
於是沈笑笑又繼續往下說。
「爸爸死得很快。」她輕聲道。
「他其實到醫院的時候就沒有心跳了,媽媽剛到醫院就接到了死亡通知,她在醫院待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傍晚才回家。」
「她不知道要跟我們說什麼,怎麼說,因為我不是媽媽,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但我知道那時候的她一定非常非常痛苦。」
「我的媽媽叫溫榆,她在打開大門路過家裡的花園時暈倒了,當時我們家的花園在翻修,她的頭碰巧磕在沒有磨平的柵欄尖上。」
「我和姐姐還在家裡等著爸媽過除夕,但是爸爸死了,媽媽在與我們只有一門之隔的地方流逝生命。」
「只要我和姐姐有一個人可以發現媽媽,她就不會死,但是我們沒有發現,所以我們失去了媽媽。」
「這件事還是姐姐做完晚飯,想要出門等爸媽時發現的,」沈笑笑說,「我現在都不知道姐姐看到那一幕是什麼樣的心情,等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到我們家裡了,姐姐把我推出房間,讓我最後再看一眼媽媽。」
「除夕那晚我們失去了雙親,只是短短一天,我在這世上的親人只剩下姐姐了,我緩了很久才接受這個事實,然後我開始回憶我對姐姐做過的所有事,我耍過的心機,我奪過的愛,我幹過的糟糕事,我開始不停找爸爸媽媽與姐姐相處過的痕跡。」
「可是我點開爸媽留下的手機,相冊里都是我們三人的合照,那些是我奪過爸媽手機拍的自拍照,裡面沒有姐姐。」
沈笑笑像是回憶到什麼很難過的場景,眼淚拼了命地往下掉。
「我從沒如此恐懼過,我的良心在爸媽死後回來了,我不敢看姐姐,不敢和姐姐說話,但是姐姐對我更好了,她竟然對我更好了。」
「我試探性地問姐姐她可不可以陪我睡覺,她立刻就抱著枕頭鑽進我的被窩,於是我問我可不可以和去上學,我想和姐姐上一所學校進一個班,姐姐遲疑了很久也答應了。」
「因為怕別人可憐我們,所以我們離開了江城,去了一個很偏僻的城鎮。」
可能是說到關鍵點了,沈笑笑抽了抽鼻子,努力蓋住自己的哭腔,認真道:「在那裡我遇到了霸凌。」
「白化病,學習不好,還殘疾,」沈笑笑說,「我被欺負了。」
「我被笑話,被人在卷子上畫畫,還有陌生男孩推著我的輪椅在走廊上瘋跑,我差一點點就滾下樓梯了。」
「每次都是姐姐出來制止,這種情況發生了好幾次,姐姐在先前的學校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於是想用爸爸的地位壓他們,還想用錢擺平,但我實在是窩裡橫,我不想提跟爸爸媽媽有關的所有事情,比起被欺負我更怕被說是沒爸媽的小孩,我還害怕被報復,所以姐姐開始準備為我們轉學。」
「學校是寄宿制,放學很晚,轉校前的那晚姐姐去校長辦公室拿文件,落單的我被學校里的兩個混混推下了樓梯,」沈笑笑說,「我摔得不重,爬起來後就看到姐姐面色蒼白地跑向我,那晚是姐姐背著我回家的。」
「姐姐回家後給我做了晚飯,凌晨的時候又離開了家,直到下半夜才回來。」
沈笑笑說:「第二天我就看到了新聞,推了我的那兩個小混混被人用繩子掛在學校樹林裡一晚上,嚇出了失心瘋,姐姐被警察帶走了,後來是我們的師父找上姐姐,然後超管局把姐姐保了出來。」
「那晚姐姐本來是想稍微教訓一下兩人,但暴怒之下激發了束靈能力,兩人的靈體被姐姐緊緊捆住,多次被強行拽出體內,於是兩人的靈體廢了,終生痴傻,而靈體會跟隨輪迴...」
「這兩人倒是沒什麼可惜的,」沈笑笑吐了口氣,「他們是學校霸凌小團體的頭目,不知道霸凌過多少學生,但姐姐因為背負重大因果,要給超管局打二十年的工。」
「師父來家裡接走姐姐的時候,見到了我,她發現我的虛弱體質全是因為靈體先天缺失,是天生的降靈體,若想活命必須修習通靈術,於是我也有了師父。」
故事說完了。
沈笑笑故作俏皮道:「你看,我健康之因全在姐姐。」
「這二十年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要跟緊姐姐才行。」
今晚沈笑笑的語氣分外嚴肅又正經,是姜厭認識她至今的獨一份。
屋內的氣氛很凝重,話題以沈笑笑的一聲嘆息畫上句號。
她緩緩閉上眼睛。
「說出來舒服多了,姜厭姐我想睡覺了。」
姜厭道了聲晚安。
十幾分鐘後,沈笑笑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姜厭動了動脖頸,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她也準備睡覺了,但這會兒一直抱著她腰的小女孩突然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後背。
有些癢。
姜厭在黑暗裡揚起眉。
小女孩暗戳戳道:「又聽了個故事,這個夜我沒白熬。」
「就是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啊,」小姜厭從自己的被子底下掏出一個小紙人,「小白人給我的,說可以互通消息,保證安全。」
「它怎麼在發熱啊?」
發熱是因為對面有人在聽。
姜厭有些無奈:「你之前怎麼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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