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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根據時間線索,從張小梁調查到左念晨,再由左念晨調查到李程身上。
調查至此,為了報仇,張添用何漱玉發瘋打壞機器這件事製造出了合乎情理的機會,從而搬進筒樓,與303牽上了關係。
這下張添為什麼頻繁幫助朱欣雲也找到了理由。
——何漱玉意圖隱瞞下一切,自然不會告訴張添真相,向南枝怕張添報復,肯定也不會告訴張添如何轉移咒,所以張添只能把切入點放在朱欣雲身上。
最終他得償所願,知道了轉移咒的方法,在一周前的傍晚,把咒轉回到向南枝身上。
但這都是姜厭的推測,最完備的時間線應該在何漱玉留下的攝像機里。
姜厭伸展了一下肩膀,把電池安進攝像機中,而後舒舒服服找了個抱枕靠著,坐在了地毯上。
攝像機里沒有任何照片,只有一個視頻。
姜厭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開了視頻,於是她看到了兩隻手都搭在膝蓋上,坐姿有些像小學生的何漱玉。
因為頭七那晚的何漱玉滿臉是血,身上也缺一塊掉一塊的,所以這是姜厭第一次直面完整的,乾淨的,三十八歲的何漱玉。
她是個很清秀的女人,說不上過目不忘,但輪廓柔和,眉目淺淡,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何漱玉的唇形似乎是天生的,沒什麼血色的唇角自覺上揚,所以哪怕面色很苦,但看著她的唇角,總覺得她其實過得還好,還在笑,日子都還過得去。
姜厭與攝像機中的何漱玉對視起來。
何漱玉應該是很久沒面對鏡頭了,她有些拘束地呆坐在床上,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姜厭也沒不耐煩,支著腮等著她說話。
三分鐘後,沉默許久的何漱玉終於開了口。
「你好。」
她的聲音有些啞,乾巴巴地跟錄像對面的人打招呼,「你好,我叫何漱玉。」
姜厭很配合何漱玉的工作,回了句「你好」。
何漱玉說完這句話後,又不說話了。
似乎是開始緊張,她有些神經質地咬起指甲,但剛咬了幾秒,她就把手放下了。
「你好。」她又說道。
「我不知道從哪裡說,我病了,我說的話成不了證據,但我想著我應該說說。」何漱玉望了望天花板,又往門邊看了看。
姜厭知道門邊是那面貼滿卡通貼紙的小鏡子。
「我得說說自己,再說說張添。」何漱玉說。
她歪著頭看著鏡頭,情緒似乎沒有一開始穩定了,但她沒有管自己的狀態:「要是有人看到了這個錄像,那你一定在調查我,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希望有人來調查我,但是沒有。我覺得我很倒霉,但把遭遇的苦難都壓在別人身上,別人也很倒霉,所以我就不盼著別人來調查我了,要是那人也遭遇了我所遭遇的,那我就太壞了…你說是不是?」
何漱玉皺了下眉頭,「哦對,我該說說自己和張添。」
「張添是我丈夫,」她直言道,「我們認識很多年了,高中的時間坐前後桌,放學有時候會一起走,走的次數多了,就有同學猜我們早戀,老師也找我們約談。」
「那時候逆反心理很嚴重,別人越是規勸什麼我就越不改,和張添的關係反而更近了。高三那年他跟我告白,說我們一起努力考同所大學,到時候成年了,就沒人管我們了,後來我們真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何漱玉想起這段經歷的時候,眼睛裡都是回憶,但看起來並不開心。
「我學的是護理專業,不喜歡社交,平日裡只和舍友玩得好,但張添很喜歡與人接觸,大三那年當上了學生會副主席。」
「我那時候總擔心他會離開我,說來也自私,相比於分手,我更害怕和陌生的男人接觸,害怕耗費心神建立新的親密關係,我固執地不想脫離目前的社交圈和生活狀態,後來我們真的沒有分開。」
「畢業那天,張添向我求了婚,他那時候不富裕,但還是和我一起畢業旅遊,我們去了大草原,我們一起學騎馬,有次我差點從馬背上跌下來,我還記得他慌裡慌張跑向我的樣子,之後那幾天他一直拉著我的手,睡覺也會拉著我的手。」
「是不是聽起來好像還不錯?」
何漱玉說話輕聲細語的,「但其實也沒什麼幸福不幸福的,我這個人對感情很悲觀,總覺得什麼情感都是用一點少一點,時間長一點就磨損一點,珍惜當下就可以,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寶寶。」
何漱玉天生上翹的唇角,這下是真的發自內心地彎了起來。
「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好小好可愛。」
「簡直無法想像,我對他的愛竟然每天都在增多。我以為我在看到襁褓里的他的那刻才擁有最為豐盈的母愛,但不是這樣的。他沖我笑,對我哭,喊我媽媽,朝我走來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對他的愛都有增無減。」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更加地去愛自己的媽媽,明白了媽媽對我的愛也是這樣,每天每月每一年都在增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我被愛裹挾得實在太充盈了,所以當我在某天發現張添出軌的時候,其實沒難過太久。」
何漱玉現在的情緒已經趨於穩定,沒有咬手指,視線也不再飄忽不定。
她認真道:「這又不是我的錯,我沒有不給他買衣服,也沒有不讓他吃飯,他應酬的時候需要我,我也會化好妝得體地陪他應酬,他喝不下了我給他擋酒,他喝醉了我整夜照顧他。我每天認真當好妻子這個角色,即使對愛情感到悲觀,我也很清晰地明白我在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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