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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忽然說不出話了。
小嘉瞅了小天一眼,而後踮著腳尖親了親瓶瓶的臉頰。
瓶瓶的哭腔戛然而止,她的下巴戳在花瓶口上,小聲問:「是樂一姐姐在親我嗎?」
樂一翻著白眼回:「對對,我親的,你可別哭了。」
瓶瓶哽咽著點頭。
「那我努力不哭。」
見瓶瓶真的不哭了,小嘉感到很納悶,她輕聲細語地問小天:「你說瓶瓶為什麼這麼喜歡樂一呀?」
小天也摸不著頭腦。
最後是樂謠猜出了原因:「因為只有樂一不可憐瓶瓶吧。」
「罵起來一點都不講情面的。」
但樂一絲毫不覺得自己深受瓶瓶喜愛,她嘟嘟囔囔:「什麼喜歡啊,她就是討厭我,一哭就找我,我才不哄她,幼稚死了。」
樂謠:「這裡就你們倆最小,你還好意思說瓶瓶幼稚,你也幼稚。」
小嘉捂著嘴笑,她拿了把大蒲扇給瓶瓶扇風。
現在正是盛夏,蚊蟲多,蔣河租的地下室里並沒有空調,幾個小孩都熱到不行,翻來覆去久久睡不著後,樂謠提議接力唱歌。
「五隻老虎,五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她小聲唱道,「一隻會走鋼絲——」
「一隻會變魔術!」小天接得生龍活虎。
「一隻會鑽火圈。」小嘉拍起手。
「一隻只想睡覺。」樂一把頭悶在被子裡,煩躁地接道。
幾人把臉轉向瓶瓶,瓶瓶想了想,唱道:「一隻變成花瓶。」
「真奇怪,真奇怪。」
*
在地下室的日子並不長久,蔣河在機緣巧合下與地下表演場的負責人搭上了線。
穿著富貴的負責人來到了狹小的地下室。
這裡蚊蟲紛飛,沒有清理乾淨的排泄物散發著惡臭,但負責人的眼睛看到瓶瓶後就開始發光。
「絕對可以!」他朝蔣河豎起大拇指。
「你就聽我的安排,這個寶貝一上台,不出半年,市中心的別墅你都買得起!!」
蔣河的所有家當都用來給瓶瓶做手術和用藥了,她過夠了苦日子,當即就興奮地與負責人簽了合同。
時間到了,地下表演場拉開大幕。
每個孩子都極盡所能地展現自己,樂一與樂謠以常人難以理解的角度扭曲著身體,高空鋼絲,她們的身上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但這種表演要的就是心跳,她們肆意地在高空弓腰爬行。
鋼絲之下,小嘉光著腳在燒得發紅的紅磚上跳舞,她的腳上有層厚厚的繭,但依然疼得面容扭曲,瘦得皮包骨的小天被小丑壓在一堆鋼板中切割,小丑故意表現得很不熟練的樣子,中途鋼刀脫手,切在了小天的頭髮上。
現場的尖叫仿佛要衝破雲霄,數不清的紅色鈔票被拋向天空,落在舞台中央。
蔣河推著瓶瓶出現在舞台上,瓶瓶覺得渾身發燙,哪怕她什麼都看不到,但周遭視線如刀,她覺得她渾身被切割成一寸一寸。
「真是奇蹟般的藝術品啊。」她聽到有人高喊。
「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太漂亮了,我以為這種東西只存在於虛假的圖片裡。」
「我們可以摸她嗎?開個價吧!!」
瓶瓶被蔣河推到舞台邊緣,無數雙手放在她的頭頂,那些人如同密不透風的網,她是吹不出去的風。
表演大獲成功,蔣河一夜收入幾十萬,她成了人人稱讚的馬戲團團長,人體馬戲團的名字響徹地下表演場,一票難求。
幾個小朋友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他們住進了空調房,瓶瓶也獲准舒展她扭曲的骨骼。
她總是盼望著吹吹風,讓她的身體吹吹風。
於是蔣河很好地利用了她的心理,用一道暗門和一道鎖控制了她的喜怒哀樂。
花瓶側面的鎖打開了,瓶瓶在樂謠的幫助下把自己殘缺的下半身對準溫暖的陽光。
「好舒服啊。」她小聲說。
樂謠小幅度地按摩她的身體,小嘉拿來衣服蓋在她的身上,樂一在旁托腮坐著,她問瓶瓶:「你最近怎麼不哭了?」
瓶瓶笑著回:「幹嘛要哭呀?」
樂一不說話了,片刻她問瓶瓶:「你恨蔣河嗎?」
他們都長大了些,好像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對人間的苦難也有了切身的體會。
「我不知道。」瓶瓶實話實說。
她問幾人:「你們恨過人嗎?」
幾個小朋友都說沒有,於是瓶瓶也說沒有。
「我也沒有恨過人,什麼是恨啊?」
樂一:「就是想把她捏爆!」
瓶瓶趕忙搖頭:「算啦算啦,聽起來好痛啊。」
樂一:「你怎麼還關心起蔣河了?」
瓶瓶趕忙解釋:「我是說手痛啦,把人捏爆的話…手也太痛了吧,再說我也沒有手…」
樂一撇撇嘴。
蔣河回來了,瓶瓶的放風時間結束,她的肉像團泥似的被推回花瓶里,蔣河把鎖掛好,把其他人趕去訓練。
「晚上見呀瓶瓶。」小嘉拍拍花瓶跟瓶瓶道別。
「晚上見呀。」瓶瓶點點小腦袋瓜。
訓練很辛苦,傍晚時分大家才回到房間,小天幾乎一碰到枕頭就睡了過去,樂謠強撐著困意和瓶瓶說了幾句話也去睡覺了。
大家四散地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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