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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超大聲地說:「那我染了你不准後悔哦!我下次找到理髮店就去染!」
他說行,就不管我了。
題外話,後來我才知道那本雜誌是美國漫畫,封面的角色是DC人見人愛主角不倒他不死的超人氣角色,Joker——一個字面意思上的瘋狂神經病小丑角色。
這麼一想師兄當年沒打死我果然是因為我可愛,畢竟他對任何來搶劫或者因為一點小摩擦就動手的人那是絕不含糊,該送人下地獄就送他下地獄。
那會兒銀狼的名號還沒有到制霸當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他就是過著到處流浪的僱傭兵生活無意中來到這片硝煙瀰漫的土地,我懂,這就是命運的指引和緣分的邂逅,要不是那次巧遇我肯定已經命喪黃泉和我媽在地下有了感動人心的重逢,就我家那情況說不定早就在地下建了個黨支部。
但這裡的消息流通速度也是最快的,在大家都想辦法低調低調多活兩天的時候,一頭銀髮張揚走在硝煙瀰漫的街道上還帶著個小女孩的師兄就無比顯眼——削遍同行無數次死裡逃生的履歷先不說,就憑這獨一無二的特徵,我們倆出名的速度確實是比風靈月影宗還快。
這就導致我們走到哪都會被人認出來,師兄他就完全沒有隱藏身份的意思,每次酒吧飯館等等地方有人問他「你又帶著小孩亂跑了」的時候,我就負責往桌子上排出九文大錢、不是,我就負責瞪說話的人一眼,說再欺負銀狼我就僱人打你哦。
僱傭兵們多半會大笑起來,他們不知道我是真的能僱人打他們,但師兄每次都說不用管他們,就看完在那裡氣呼呼地蹬腿,對老闆說給小孩來杯牛奶。
老闆:……你覺得這種地方會有牛奶?你要不還是別帶著她了,這也不是小孩待的地方。
師兄還是那樣,就不冷不淡地說不關你的事,老闆也就不問了。
不過這老闆人還怪好嘞,說的都是大實話,我晃晃小腿想去摸師兄的酒杯,他直接拿走還往我腦袋上敲了一下。
幹嘛啦!我在老家也是可以喝酒的!能上飯桌就能喝酒,國內又沒有小孩不能喝酒的規定!
我譴責地看著他,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最後我決定使用魯迅先生教的妥協大法:「就一口。」
他把酒倒了,第二天正兒八經給我搞了兩瓶羊奶,還說斯維特拉娜託夢給他……不想給我喝就直說,怎麼老借我媽名頭啊!
這事過去後,我們路過某個戰場,被當地老大攔住,那位老大找人把我們團團圍住,然後對師兄說我本想邀請你,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意會一下),讓小孩替你喝一杯也行。
師兄眉頭微蹙,已經在想怎麼突出重圍,而我……
「此話當真?!」我睜著大眼睛看那個當地老大,躍躍欲試,踮起腳尖去夠桌子上的酒杯,就當周圍的槍和虎視眈眈的人都是大白菜和嫩蘿蔔。
那老大可能覺得好玩,就說真的,你要是把這杯酒喝完我就放你們走,絕不派人追殺。
我說那你太小看我了,我在家可是喝過酒的,真喝完你不准反悔啊。
一群人笑得前仰後合,聽我天不怕地不怕的發言,老大就問我真喝過嗎?我說是啊家裡上桌會給小孩倒一杯,甜甜的很好喝。於是他們笑得更歡了,那個老大說他說話算數,你敢喝我就敢放,但銀狼讓你喝嗎?
我回頭看師兄,他表情可不太好,於是我拽了拽他手,沒拽動,又拽了拽,他才說:「這不是你家。」
這裡確實不是我家。
我用手撐著跳上桌子,給大家表演了一個拿起酒杯一口悶然後給他們亮亮杯子底,然後說不好意思啊現在我喝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地老大看上去是被我噎了一下,我都做好他翻臉無情就跟電視劇里一樣大喊「這次不算再來兩杯」和「摔瓜為號直接滅口」的準備了,結果他擺擺手說行吧你們走吧。
小小的我遭受到了現實的衝擊,我跟他比劃說這時候不應該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然後打起來砰砰砰砰砰嗎?
還沒問完呢,師兄就提著衣領把我拎起來,說走了別玩了,我大聲反駁可是電視劇里都是那麼演的,師兄說別看電視劇了都是假的。
電視劇里都是假的?!我心如死灰,整個人都頹下來,當地老大看得笑了,問我叫什麼名號。
這問的也很有講究,他問的是名號不是名字,這倆詞在阿拉伯語裡還是有點區別的,我剛想著呢,就聽到師兄說:「她叫黑兔。」
當地老大若有所思,問是不是你妹妹,師兄說不是,那位老大就沒再問,看我們倆走了。
事後我知道這位當地老大叫薩塔爾,沒過多久他就死在一次衝突里,而就在我見到他之前的幾天,他女兒死了。
那天我們在附近的小旅店裡休息,外面槍聲和炮火聲遠遠傳來從我這裡還能看到星星。
我睡不著,捏著被子角問他:「維薩里奧,那麼多人想讓你給他們做事,你怎麼不去啊。」
他背對著我,銀髮在月光下是軟乎乎的奶白色,我悄悄摸了一把,往上面蹭蹭,直到聽到他用沙啞低沉的嗓音說話。
維薩里奧·瓦西里耶維奇·烏里揚諾夫說:「你是我老闆。」
我是你祖宗還差不多!哼,你以為這樣就能敷衍我嗎?雖然他沒好好回答,但我也沒繼續問,就平躺著看窗外被雲層籠罩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