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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只是故意偶遇了沒藏黑雲的馬夫,問他可知道沒藏黑雲接觸了什麼人,這馬夫連磕巴都沒打,能說的不能說的,倒的特別乾淨。並且賭咒發誓,絕不會叫人知道他見過郡主。
晚上對著這份名單,桐桐還是嘆息。
四爺回來的時候桐桐一個人對著燈發呆,「怎麼了?」
桐桐將名單遞過去,「……我懷疑李成嵬會賣了夏州。」
四爺接過來看了一眼,就覺得桐桐這個思維模式當真不知道叫人怎麼說,「你要知道,所謂的夏國,迄今為止才多少年呀?一個多民族的地方勢力,是很構建起你心裡那種家國體系的,明白嗎?他們是慕強而生的,以部族為先……」所以,不能以你的道德要求去看待這些人。
若你挑出你的思維模式,你就應該猜到,他肯定還會借力的。
四爺就說,「我以為他會暗地裡跟遼國聯絡,蕭啜不應該會暗中插手。可照你這麼分析,應該是蕭海里上了蕭啜不的當了。跟李成嵬直接聯繫的是蕭海里。」
桐桐『嗯』了一聲,「該叫起風了。」
嗯!那就起風吧。
「阿嚏!」晏殊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這個時節,京都該是桃紅柳綠的時節了。滿城的百姓都該出門探春了!若是能邀三五好友,沿河而行,買一支春花簪於鬢角,提一壺春釀飲一杯,在借著水音聽一曲歌姬的好音,評一評填詞人做詞的優劣,這該是何等愜意的日子呀。
如今呢,西北的春如此的荒涼,西北的春風也如此的冷硬。
昨晚一場細雨,好似越發冷了。
遠遠眺望,倒是也是一片綠意,可這全然不是京都的溫軟。
富弼扶著岳父從馬車上下來,「您瞧,興州就在那兒……」
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土黃色的城郭倒也有些氣象。
晏殊看看這狼狽的一行人,「再有半晌就到了,都休整休整吧。」
休整就是洗把臉,別灰頭土臉的,不能丟了朝廷的臉面。
邊上就是湖,如今冰雪消融了,水鳥掠過湖面,景色倒也別致。
晏殊蹲下,掬水洗了臉,站起身來再看周圍,不遠處還有水稻田,只是這個時候為何田裡無一人呢?
他問富弼,「之前你來的時候,可見過這般的情景。」
哎喲!還真是跟以往不同,「莫不是出事了?」
「快!快!」晏殊轉身就上馬車,「情況不對!」之前曹瑋就說怕是夏州近期有變故,這次說不得還真被自家給趕上了。
可還沒跑出二里地呢,突然就覺得不對,大地開始震顫,拉車的馬兒開始受驚,不安的在原地打轉。
這次護送的禁軍是晏殊自己挑的,選的是狄青。
狄青帶出來的都是郡主的故人,大家也都懂,都怕有去無回嘛。
這會子一亂,狄青就馬上喊:「晏大人,下車!脫官服!快!」
晏殊又從馬車上被抱下來,官服脫了,官帽摘了,順手藏在邊上的蘆葦叢中。
至於帶來的賞賜,顧不上了。直接給馬屁股上劃拉了一刀,由著馬兒受疼,四下里跑去。
然後呢?
狄青帶著禁軍都是騎著馬的,只能把晏殊、富弼等文官全給塞蘆葦深處,「這裡地方濕,容易陷馬,等閒不會找到這裡。幾位大人在這裡躲著。切記,不可往深處去了,陷進去難出來。就在原地呆著,不要出聲。」
「那你們呢?」
「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若是聚攏在此地太惹眼了,反倒是給諸位大人惹麻煩。」
不等富弼再說話,狄青打了一聲呼哨,五百人馬瞬間翻身上馬,朝著城池的方向而去。
晏殊『哎喲』一聲,「城中情況不明,他們那麼多人,萬一情況不好,豈不是自投羅網?」
富弼搖頭,「不會!狄青他們跟郡主……是另一種屬實,他們應該是覺得以郡主的能耐不至於被困住的是她和雍王。」
晏殊:「……那為何不帶咱們走?」一匹馬上不能馱兩個人嗎?
富弼才要說話,那馬蹄聲竟是充耳可聞了。
晏殊閉嘴了,在這春寒料峭的西北,藏身這濕地的蘆葦叢中。蹲是蹲不久的,除非坐在。可坐下就得一屁股泥,怎麼辦?
噯!有辱斯文呀。
另一個陪同的文官在資善堂教過四爺,這會子就道:「晏大人,別講究了。這要是王爺和郡主贏了,咱還有的活。要不然,誰知道落入誰手。」
是啊!誰知道會落入誰手呢?
馬蹄聲近了,千軍萬馬一般呼嘯著從眼前飛馳過去。
富弼連呼吸聲都屏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岳父:遼人。
晏殊一屁股坐在低聲:完了!這怎麼跟遼人開仗了呢?這萬一蔓延開來,遼宋之間幾十年的太平,這就沒了?
富弼『噓』了一聲,現在什麼都別說了,除了等還是只能等。
「再等等!再等等!」李成嵬緊閉夏宮大門,手持利刃站立於大殿之中。
訛藏酋長想起站在城牆上看到的乾淨、安靜的街道,再一次勸道:「王爺,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咱們的謀劃被人露出去了,雍王府早有防備。城中家家關門閉戶,所有百姓足不出戶,這是連夜通知的,可咱們竟是一無所知。」
李成嵬看著訛藏酋長,「我再說一遍,大遼的萬餘人馬已經到了城外了。咱們內宮還有三千人馬。勝敗之數乃五五,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