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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溝,在破舊的道觀門口站住,四下里看。其實道觀就是最適合的點了。
老道從裡面出來,「跑這兒來幹嘛來了?」
桐桐指了指門口的位置,「我得在這裡建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百葉箱、溫度表、自製的濕度測量儀器,簡易的測風儀。溫度表這個還真不知道去哪裡採買,不行就得去學校,從學校的試驗里想辦法弄一個來。
老道學著桐桐的樣子,也去看樹枝樹葉:「這風是大是小?」
「不大,級。」
「明兒呢?」
「今晚上的風大,門窗關好吧。」
老道抬頭看天,啥也看不出來,「今晚上幾級呀?」
「七到八級。」
這麼肯定?
桐桐『嗯』了一聲就要走,可要走了卻頓住腳,「叔,那羊還是殺了比較好。你這太明顯了,羊糞蛋蛋都不處理,您是晚上偷著出來放羊的吧。您再看看這邊上的樹和草,樹皮被啃了,草也被吃了,還有這個吃的方向,絕不是誰放羊路過,要不然不能只吃這個弧度,背後一點都沒啃。」
老道轉過去又看,然後咋舌,「你這個眼睛太亮了,什麼都瞞不過你。」
桐桐跟他打商量,「叔,您幫我們先養著這兩隻羊,回頭我們有大用。您放心,錢和糧票不會少了您的。不叫您吃虧,成嗎?」
成啊!你這進進出出的,我也不寂寞了。你能幫我淘換出去,我得謝你呢。什麼時候用,你們晚上來,咱們宰殺了你們好帶呀。
那這最好了。
跑了一圈,鞋底上都是泥。她直接去了飼養場,裡面沒人,牲口也不在。如今飼養場也不養豬,就是牛、騾子、驢,這屬於集體財產,是勞動力。
她取了牆上掛著的鐮刀,去飼養場的邊上,邊上野地里到處是草,有長的好的艾草!她把野艾割了好些,又把飲渠邊上野生的水燭割了一些,然後都給抱到飼養場,曬著吧。然後在原先的豬食槽里舖上艾草和水燭,先點著漚煙吧。蚊蟲太多了。
四爺回來的時候就見飼養場上空飄著煙,遠遠的都能聞到艾草味兒。
一過去果然看見桐桐蹲在地上處理那些艾草呢。
桐桐抬手往下壓,「蹲下,蹲下不嗆。」說著才問說:怎麼樣?發表了嗎?」
四爺就笑,「發了,在第二版。」
那排的不錯呀。怎麼樣?靜定發酵?
嗯!靜等發酵。
公社這邊的報紙還沒送到地方呢,縣裡的電話先打來了,問情況的,「你們公社是不是有個叫金司曄的?」
這猛的一問,上哪知道的?一個公社這麼大,不是出名的人物肯定不知道呀。
接電話的是辦公室副主任馮遠,他就趕緊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們不知道?」
我們該知道嗎?馮遠也不知道電話那邊的是縣裡的誰,聲音不算是熟悉。只是打的是專用電話,只知道是縣裡來的指示。
那邊就說,「那在省報發表的文章,不是你們公社授意的?」
什麼發表文章?什麼授意?沒有啊!
「那你們這工作就做的很不好。」那邊直接就用上了批評的語氣,然後把電話給掛了。
馮遠:「……」拿著電話愣了半天,真沒明白什麼意思。
他扔了電話,先找今兒郵電所送來的省報。第一版第二版其實都是領導的一些重要講話精神,他認認真真的看了,是不是領導點名批評或是表揚了,話里提到這個人了。結果第一版沒有什麼,他繼續翻第二版。
然後看到占了四分之一版面的大小發表了一篇文章——關於基層農業發展的一些思考。
作者署名是:(通訊員)山南地區北川縣青陽公社金司曄。
編輯:馬秋水。
馬秋水這個名還是常見的,但這個金司曄還真就不知道是誰。公社的幹部里肯定沒有這個人。
是下面哪個村的?
馮遠在公社內部先打聽呢,「有誰聽過一個叫金司曄的?」
誰知道在院子裡擦車的司機聽了一耳朵,「金司曄,我認識!」
這司機是東大隊的,叫江英。
在辦公室里正忙著的古莊也往出走,這個名字不就是桐桐談的那個對象的名字麼?怎麼突然打聽這個人了?
這小子他還真就是挺喜歡的,覺得也很靠譜。之前對林溫言說的話並不全是假話,這小子是真挺活泛的。
給他印象最深的是那天天擦黑,送江榮離開的時候。
江榮就是那個江滿的歌哥,在部隊提幹了,回來很排場。縣裡武Z部門還專門來人參加了江英父親的葬禮。要走了,公社派車往火車站送。
當時天都馬上黑了,就在公社門口,江榮拉著金家那小子的手就沒撒開,一直在低聲叮囑些什麼。那小子呢,跟人說話很有分寸,言語不高不低的,句句親熱,那麼些人看著,那應對的體體面面的。
從背著人鬼鬼怏怏的說話,但聽那話里的意思,兩人肯定是私底下還有什麼事要交代,沒法名言。
就是那種你一看就知道,江榮很看重這消息。他當時還想,這小子要是能去當兵,還真就說不定一竄就上去了。
這個猜測他還沒得及驗證呢,結果這邊就又打聽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