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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捧著聖旨,而後緩緩站起身來。
拿著聖旨,順著九龍壁朝上走去。
大殿裡的人都保持著抬頭看的姿勢,韓宗道和林克用先跪下:「參見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朝臣反應過來了,「參見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剩下誰沒跪呢?
就皇子皇女這些人了。
韓嗣源就瞧見桐桐站在那裡,一臉擔心的看著大兄。他嘆了一聲,緩緩跪下,而後朝前挪了挪,輕輕的扯了扯大兄的袍角:這事您事先不知情,桐桐事先也不知情,四郎怕是依然不知情。可事情已然如此了,這麼僵持著不行呀!
大皇子終於反應過來了,他看到桐桐眼裡的擔憂,再抬頭看看,四郎滿眼的複雜。
他到底是跪了下去,「參見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四公主都快氣死了,這個時候就大兄能質疑!可大兄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呢!
她才要說話,手被趙德豐拉了一下,「跪下!」
這一個踉蹌,不得不跪下。
然後呼啦啦的,大殿裡跪完了,卻無人再喊千歲。
四爺看著匍匐在殿下的人,再看看龍椅上坐著的人。
啥感覺呢?跪著的羨慕自己這個站著的,可你們試著站一站就知道,只要那個位置上還有人坐著。那這個站著的人,怎麼站好似都不對。他長長的嘆了一聲,這才道:「平身!」
然後都平身了。
平身了之後呢?
之後文昭帝宣布:「退朝——」
退朝了,都回去消化去了了。
需要找聖上要答案的,都跟著聖上去後頭了。
不能跟聖上要解釋的,都私下開小會各種猜測去了。
最後大殿裡剩下誰了?就剩下四爺和桐桐了。
兩人看著這個空曠而巍峨的大殿,看著上面那把龍椅,久久沒有說話。
然後兩人並肩從大殿裡出來,看著漫天飛揚的大雪,不叫人跟著,就想默默的在這大雪裡走著。
石堅跟青芽遠遠的跟著,兩人都亢奮的不得了。
遠遠看著那一黑一紅兩道身影,在漫天飛雪裡相攜走遠了。
此時宮外還沒聽到消息,可宮裡消息就跟長腿似得,到處在亂竄。
平王跟三公主慢慢在宮內走著,這件事太突然了。別人能去要答案,他們怎麼可能去要這個答案。大皇子做太子和四郎做皇子當然不同。
平王給聖榮公主將斗篷往上拉了拉,低聲道:「越是如此,越是得讓著小四和小五。」
聖榮公主點頭,嘆了一聲,「兄長,這我心裡是糊塗的!這事太突然了,鳴翠山又大雪封山了,只怕仙姑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知道不知道的,已然成了定局了。」平王嘆氣道:「回頭我去見見承恩公世子,叫吳家催一催婚事吧!早點把你的親事給辦了……我怕小四小五的小脾氣上來拿你撒氣。也怕兩宮的貴妃……」
聖榮公主笑了一下,嗯了一聲。
事實上就是這樣,以前對他們都好!為什麼呢?因為覺得欠了自家父皇的。
可而今了,儲位還給你們了,不欠你們的。那這包容就得反著來。
要不然,人家就得問一句: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
蕭貴妃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憑什麼?憑什麼是四郎?哪有這樣的道理?」說著就往外走,「聖上呢?皇后呢?」
都在呢!
就在坤元宮的正殿裡。
文昭帝坐在最上手,皇后陪坐在邊上,看著眼前的四個皇子和兩個公主。
「問吧!想問什麼就問吧。」文昭帝捧著茶盞,靠著靠枕,眼瞼半垂著,等著子女張口來問。
可這怎麼問?
問父皇為什麼不叫自己做太子?
這種大事,這麼決定一定是深思熟慮過的!問了,父皇給的答案就是真的嗎?
所以,話在嘴裡滾了幾圈,始終沒人問出口。
直到蕭貴妃哭著來了,高貴妃悄悄的跟著來。
蕭貴妃是大皇子的生母,以為板上釘釘的事,突然間就變了。若是叫二郎或是六郎得了皇位,這還說的過去。可給了四郎,憑什麼?
她委屈的很,上前就要說話,大皇子一把攔住了,「母后,回去休息去吧!立儲乃是國事,沒有后妃插嘴的道理。」
這是什麼混帳話?你是我兒子!
大皇子嘆氣,「母妃,非要掰扯正統,您說,四郎是否為正統?」蕭貴妃一噎,話是這麼說的?誰拿了皇位過來是只為了自己過一過做皇帝的癮,然後用完了利索的再還回去,不想占為已有傳位給子孫的?
這道理要是叫你這麼說,長公主才更明正言順,才更是正統!
這說的都是些什麼糊塗話。
文昭帝看了大兒一眼,這孩子這麼說,必然就是那麼想的。這就是自己的大皇子,驟然變故之下,依舊沒將四郎往壞處想,而是給這件事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叫他昧著良心說出四郎不是正統的繼位者,他說不出來。
心裡藏著一萬個疑問,但他倒過去去想,他能從理上說服他自己。
這叫他在這一瞬間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那就是叫四郎為儲,這是一個極為英明的決斷。
他是英明了,敢問四爺和桐桐此時什麼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