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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秋以來,旱了嗎?李弘幾乎一天都不出這個大殿,沒那個時間。早起天還黑著呢,不到半夜休息不了。一天見不到兩頭的太陽,是不怎麼注意這個雨水變化。
看著跪坐在下面的李淳風,李弘把摺子合上,「有幾分把握?」
李淳風便道:「天道尚存一變數,更遑論其他!殿下問了,臣只能說,九成。」
那這就是篤定了。
李弘把摺子打來再看,這個摺子自己沒法批覆。賑災是施恩,施恩的事得叫父皇去做。於是叫了專人傳遞摺子,務必儘快遞到聖人的手裡。
等摺子遞走了,李弘才看李淳風,「李太史當的起國師之稱了。」
李淳風一愣,忙謙虛:「臣之本分而已。」
李弘就道,「是啊!為臣之本分,該是為君分憂。治理天下,哺育百姓,李太史當謹記才是。」
是!臣謹記。
李淳風告退從裡面出來,回頭看了一眼,心裡暗道一聲可惜。可臉上不敢有絲毫露出來!卻也知道,太子對那位明崇儼的,不怎麼喜歡。太子覺得,便是有些陰陽術士之道,也該放在正事上。整日裡說些神神鬼鬼的,非臣的本分。
可見,東宮對這樣的事其實是深惡痛絕的。
這邊正思量呢,身後追來一個特別俊秀的小太監來,是太子的近身內侍,就見他微微一笑,開口就道:「殿下吩咐了,太史公最好是先去山下等著,怕是聖人隨時有傳召的。」
是!
李淳風趕到山下的時候都下半晌了。而今山下有小店能歇腳,他到了,見山上無人下來,便下去守山門的侍衛說了一聲,告知他到了,若有傳召,就不用宣旨的人再跑了。對方也沒為難,很客氣的請他去一邊只管歇息。
到了店裡不敢要酒,就是隨便要了一口吃的,再來一壺熱水就可以了。若是能叫我洗把臉方便見駕那便更好了。
拿了湯餅正吃著呢,就見有兩人前來了,走的好似有些累似得。在山下磕了頭,而後起身,朝這邊的小店來了。
店家取了幾個湯餅,水瓢里舀水等著。這兩人過來,穿著看著還行,結果一個人拿了湯餅,一個人遞了水囊來,店家把水瓢里的水灌進去遞過去。那邊遞了一把錢來,這個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等人走了,李淳風才問,「那是什麼人呀?」不是朝中人,「求什麼事呀?」
「皇后的娘家侄兒,每日裡走來,磕個頭,再走回去。每日都是如此,寒暑不輟,雨雪不止。」
李淳風慢慢的嚼著湯餅,若有所思。
正吃著呢,山門口有人喊了。果然是聖人宣召。
李淳風上了山,看見的是皇后。
皇后站在一副輿圖面前,「聖人乏了,修養著呢。你奏報的事,本宮已然知道了。」她的手點在長安這個地方,而後皺眉,扭臉問李淳風,「去安定府上了?」
李淳風眉心一跳,忙道:「是!臣……去了公主府上。臣老了,病體難以盡忠。公主跟孫道長常有消息往來,臣聽聞孫道長打算去雲遊,也不知道去了沒有。若是已然走了,臣便不跑這一趟了。再加上,臣憂心旱災水災,路上不太平。原不過是順口提了一句,公主怕是種了不少冬麥,知道灌溉之緊要,盯著農時呢。這自然也就知道天旱了。臣本不是太確定,但公主言說,既然有端倪,就該叫朝廷知道。若是不准,臣損的是名聲。若是准了,救的是黎民百姓。臣聽了這話羞慚的很,便趕緊上了摺子。」
武后笑了笑,沒再問這個話,只追問道:「到底有幾成把握,實話實說。」
「九成。」
武后皺眉,擺擺手,「下去吧。」
是!
等李淳風走了,武后焦心了半晌。還是起身去找聖人去了。
聖人的頭疼又上來了,這種疼……就如同什麼東西在腦子裡攪動,之前按摩還能起到一些作用,可現在,好似作用微乎其微了。不知道為什麼的,說疼就疼起來了。疼起來之後,真能疼的滿地打滾。
劉仁一臉焦急的在邊上守著,太醫們圍著又是針灸,又是熬藥的!
武后皺眉,說太醫院:「想想法子,這麼疼下去怎麼得了?」
可這有些藥用一段時間之後,就無用了。
太醫里有個生面孔,年輕一些的,他直接站出來,「臣……臣想試試用針刺百會穴。」
其他太醫便變臉了,百會穴乃是人體大穴,怎麼敢?
武后看這年輕太醫,「秦鳴鶴?」
是臣!武后就道,「百會穴……你先給本宮刺一下,針扎一下,能有什麼危害?先拿本宮試吧。」
臣萬死。
明崇儼忙跪到邊上,「用臣吧!娘娘玉體貴重,不可!臣曉得醫理,要緊不要緊的,臣知道。」
武后點頭,催秦鳴鶴,「試吧!快些。」
針刺百會穴,擠出鮮血,明崇儼就點頭,「放血之法,看著怕人,其實不兇險。」
那就用!
武后做主,給聖人用了放血之法,許是第一次用,有了一些作用。還疼,只是沒那麼嚴重了,屬於可忍受的範圍。聖人一個勁的拍打著頭,不住的呻吟著。
秦鳴鶴就道:「娘娘,聖人的狀況,住在宮裡,冬取天然地熱取暖,夏去別的宮殿避暑,這都是合適的。按說不該這麼重才是!太醫應該都是叮囑過的,聖人不能久泡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