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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喜歡這種做事風格?
就問:但有他所請,朝廷哪一件未曾准許?
當坐在這個位置上,不能對其他人說『不』了,自然就有一種危機感。而這種危機感,官家體會不到,因為他現在還不是當家人。
更大的危險是,雍王比官家年歲還小,已然能獨當一面了。那麼官家呢?朝臣會不會以此為契機,又叫嚷著叫官家親政呢?
桐兒過了年就十五了,而官家過了這個年可就整整十九歲了。
若說十九歲還是小兒,還是幼主,這是否說不過去了。
這件事只能往後拖,拖過一年是一年。
因此,將雍王的摺子挪開,留中不發。而後叮囑郭淮,「有兩件事要辦,你記一下。」
是!
「其一,給郡主準備嫁妝,明年入秋前,叫雍王和郡主回京把婚事辦了吧。京城中需得有雍王府,府邸的修繕布置,著專人去,不能怠慢。
其二,該安排給官家選妃事宜了。成親這些年,皇后無孕,兩宮美人也無一受孕。此次當選好生養的女子為妃,以為後嗣計。」
是!
郭皇后正看桐桐捎帶回去的東西看的高興,又聽說郡主沒看那倆美人的信件,直接給燒了,就更加的歡喜了。結果就聽說太后要給官家選妃。
她哼笑一聲,「夏州之難解了,與遼國的關係暫時無憂。所以武將便更無用了麼?這是用不上郭家了……」轉眼便翻臉了。
「娘娘慎言。」
郭皇后將手裡的貂皮放下,看著外面的雪,只覺得諷刺的很。她問說,「官家怎麼說?」
「官家……未發一言。」
郭皇后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去宣太醫,就說本宮病了。」
「娘娘,不可慪氣呀!」
「去吧!本宮是真病了。」
太醫沒診斷出什麼病來,只說上火了,叫用梨子燉湯,用木耳燉湯,但是皇后見了吃的喝的就砸了,「吃不下,也喝不下。」水米不進!
臘月里,要過年了,偏鬧這麼一出。
事情稟報給太后,太后頭都沒抬。
奏報給趙禎,趙禎正在陪楊美人用膳,可這種事叫他又怎麼說呢?太后不是為了選妃而選妃的,她老人家是怕『親政』二字再被提起。
這種情況下,叫朕怎麼說呢?誰也不敢挑破。這需得她自己悟明白了這個道理才行。
不是朕狠心不過去,而是過去了除了爭吵,還能如何?
見不如不見,叫她冷靜冷靜也好。
於是,一天兩天天,連著天皇后滴水未進,都知道,可沒有人哪怕是打發人過問一句。
然後皇后在趙禎去楊美人處的時候,直接闖了進去,發瘋般的幾乎將寢宮裡能砸的都砸了。
楊美人縮在角落不言語,只小心的打量官家。
趙禎由著皇后發泄,坐在榻上默不作聲。
砸累了,郭皇后扭臉看著趙禎,「官家是看著我去死,也一點也不在乎,是嗎?」
趙禎看著滿地的狼藉,眼裡儘是忍耐,「你是皇后!你是皇后!」皇后不得干涉朝政,但需得懂朝政。根子在哪,你到現在都沒懂?
郭皇后咯咯咯的笑,「皇后……皇后……我算的什麼皇后?選妃之事,未得本宮的應允……」
「皇后!」趙禎蹭的一下站起來,朝外看了一眼,「閉嘴!」太后當不得家了?做不了主了?未得你的同意又如何?什麼話都敢說,你是找死嗎?
郭皇后滿臉的譏諷,「而今我連話也說不得了?」
趙禎氣的眼前發黑,「來人,送皇后回寢宮。」
郭皇后將人推開,「你莫要轟我,我自己走的了。」
可她走路明顯直晃悠。
趙禎看近侍,「跟著!就說朕的口諭,給皇后灌米湯。一個時辰一碗,不得馬虎。」
這些事都是皇后在信里告訴桐桐的。
而收到皇后的信已然是第二年開年了。
大年下的,隨著年禮一起送到的。桐桐把信看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皇后自始至終都沒懂這背後的因由。
朝中那麼安靜,這是四爺處置得當的緣故,可也還有一個緣故,大家都只能在心裡想,卻誰也沒敢說。
這次夏州的突發事件之後,夏州的幾方勢力交錯,可以說,不管是夏州、還是遼國或是大宋,方處置都是克制也是理智的,都在努力的謀求自身利益。
而在那種情況下,做出決斷的人年紀可都不大。
像是夏王李成嵬,十八九歲,跟趙禎幾乎年紀相仿。
像是遼國的駙馬蕭啜不,也是二十上下的年歲,與趙禎也就是一歲半歲的差距。
更遑論自己和四爺,都比趙禎年歲小。
在朝臣看來,就是這些年歲不大的人,現在幾乎是牽制住了三國。在夏州這小小的地方,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只要平衡不打破,三國邊境就能安穩。
這是一個三方蹺蹺板的遊戲,比各自的朝中事更容易嗎?
沒有人干預的情況下,方已然上了牌桌了。
所以,莫欺年少!這個年齡不算小了。不放手,官家就會跟不上其他人的步伐。
那邊有同齡人開始博弈了,而宮裡呢,一再強調官家乃是幼帝,說的過去嗎?
朝中那些士大夫要臉呢,再是如何,至少不會明面上一直支持太后。畢竟,未來還是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