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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呢,便是半夜,將一具屍體來回搬運,也不是容易的事。這傻子很瘦,但特別高,一米八五往上的身高,沉手嗎?肯定是沉手的。
要是殺人的人有人手可用,那就會把屍體拋到山上去,或者是拉到更遠的地方,埋了燒了,怎麼都行,是不會叫他暴露在這裡。
如此推斷,就可以知道,殺人的人應該是臨時起意,他並不是擅長殺人,也沒做好殺人的心理準備。且他沒什麼可用的人手,還怕人發現,甚至是怕家裡人發現……於是,他只能選擇就近拋屍。
以此推斷,鎮上這條街上的人都會有嫌疑。
距離河灘地不遠的,就是坐北朝南這一排街房的後門。很大可能,就是這一排的某戶里的某人幹的。
林雨桐的視線落在這拍最邊上的那一戶。
那一戶還沒有院牆,只有木柵欄。後院裡養著十幾隻羊。這是丁家!
在人群里掃了一圈,都是周圍的住戶。才說沒見丁家的人呢,丁旺就拿著幾塊石頭從人群後面擠進來,「楊主任……這是在周圍找到的。」
石頭上沾染著的東西像是牛糞。
林雨桐還沒瞧呢,圍著的人就喊:「……肯定是牛官兒……這孫子一根筋,腦子是七成有餘,八成又不足……」
是說這人腦子不夠數。
正吆喝著呢,死了的傻子家裡的人趕來了,好傢夥,活著沒人管,死了兄弟侄兒一大堆,烏泱泱一群人。遠遠聽見說是牛官兒,死人扔在這裡一眼都不看,扭臉就奔著牛官兒去了。
小道緊追著過去,押著牛官兒也是護著牛官兒過來。
打眼一看,林雨桐就皺眉。這小子臉上就帶著一股子腦子不夠數的氣質,梗著脖子叫囂著,「那傻子偷看俺媳婦上茅房,俺弄死他咋了……俺早想弄死他了……」
白雪裹著大衣過去,問說,「你怎麼弄死他的?」
「耗子藥呀!」牛官兒信誓旦旦的,「老子把加了耗子藥的包子給他吃了,怎麼著呀?」
「你什麼時候給他吃的?確定看著他吃進去了嗎?」
「啥時候……俺又沒手錶,俺咋知道是幾點呀!看了他咬了一口……咋了?他那餓死鬼的樣兒,咬了一口剩下的不吃?還能藏著呀!」
牛官兒的媳婦哭著追過來,對著牛官兒就打:「……你個憨子……我就不該告訴你……你咋就……咋就……你去蹲大獄了,我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
白雪朝這媳婦看了一眼,「你知道你男人殺人了?」
「他……他……嚷著要殺人,我沒想到他真敢。」
「他怎麼殺的?」
「我不知道……就是他昨晚出去抱柴火燒炕的時間有點長……回來惡聲惡氣的,不叫我問……」
「那你說他殺人?」
「不是你們說他殺人嗎?」
楊中和跟白雪說話諂媚的很:「……楊小姐,您看……牛官兒都認了,說是給了對方包子了……」
可對方那些嘔吐物呢?白雪問牛官兒,「你清理了?」
沒有!給了包子我就沒管。
人群里就有人哎喲一聲,「……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瞧見我家後頭有一隻死貓……怕是現在還在,不信去看看……」
結果還真就有人拎來了一隻死貓,「怕是貓把那髒東西給吃了……」也給毒死了。
白雪似笑非笑,而後搖搖頭,不再言語了。
辛護國跟楊主任道:「我們不是公署的人,地方事務,我們就是看個熱鬧。」
林雨桐看了巴哥一眼,然後點頭,巴哥就道:「……說清楚了……跟我們工地上的人……只要無關……那也不關我們的事……」
楊主任點頭,叫人壓著牛官兒就走。
林雨桐在後面喊牛官:「……你這是殺人,是要被砍頭的。人家偷看你媳婦,你都恨的殺人。那你說,你這被砍頭了,你媳婦能不改嫁嗎?到時候,你父母留給你的房子鋪子成了別人的,媳婦成了別人家的,就連你的牛……也成了別人家的……」
「那我牛官也是響噹噹的漢子……」這人依舊梗著脖子,「我是爺們!不跟那有些人一樣,人家天天偷偷往他家鑽,想欺負他兒媳婦……他還笑臉相迎的……給吃給喝……老子死了也是英雄……人就是我殺的……誰敢欺負我媳婦,我死了也還能殺人,老子看誰敢上老子家的門……老子死了,變成鬼守家裡……」
竟是主動朝公署去了!
主動認罪,在大部分人看來,這就是案子了結了。
死了的傻子家跟牛官兒的媳婦要賠償,那媳婦當場把牛賠給傻子的歌哥了,算是不叫潑皮纏著呢。
屍體也就這麼被人家的歌哥給認領走了,烏泱泱的看熱鬧的人都跟著一鬨而散,只留下那貓的屍首還硬邦邦的留在原地。
白雪蹲下身,拿了刀子出來,給貓開膛破肚。
貓的食道和胃裡還有一些殘留,不難看出,貓吃的是個蘿蔔包子。
她看了一眼,拿著髒了的刀子在河水裡涮了涮,就起身朝林雨桐笑了笑,轉身走了。
小道嘆氣,在河邊把貓給好好的葬了,「這個牛官兒,是不是傻,胡亂認罪,這是要丟了小命的。」
所以,會有人想滅口的。公署那地方,有白雪呢。雖說進進出出的,人多眼雜,但是呢,在白雪的眼皮子底下……白雪什麼也沒說就這麼走了,那意思就是:她想看看誰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殺了牛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