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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誰也不敢說不可。
老九輕笑一聲:「至於說與藩國爭利之事……我實不知索相何以問出此等話來。」
竟是擺出一副不願意解釋的樣子。
禮部尚書就道:「九阿哥,皇上以仁義治天下,而天下臣服。藩國子民,亦是皇上子民。皇上對其以恩賞,正是收其心而安其民……」
老九張嘴就想懟,被老八一下子給按住了。老八笑語晏晏的,「老大人說的是!皇阿瑪自然是以仁義治天下,藩國子民,自是我朝子民。天下子民,自是該一視同仁。」說著,他就道,「老大人,我是這麼想的。既然我們是天朝上邦,藩國也屬咱們的子民。不如,叫藩國的達官顯貴子弟,輪番前來學習。國子監該當開設相應的課程,以供其選學。藩國官員任免,若由咱們來指定,或有逆反。可若是能以在國子監求學諸子為基,促使這些受過儒家教導之人,能回藩國出仕以治民……想來,以藩國對咱們的忠心,這事該不難辦?不如,禮部來辦?」
老大人張嘴結舌,不敢答。八貝勒此法一下命中要害。
要麼,叫藩國送人過來學習,接受我們的教育之後,回去就能出仕為官。靠教化將藩國消化掉!要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既然不敢送人來,那就不存在所謂的忠心。既然沒有忠心,何來爭利一說。
這才是兩頭堵,不給人一點轉圜的機會。
都以為八爺敦厚和善,可這笑語晏晏之下,全是一擊斃命的招數。
嗣謁意外的看了老八一眼,不得不說,老八要是轉過態度來,那真是幹事的料。瞧他一張嘴,好言好語之下,無人敢接這個話茬!
厲害了,老八!
第77章 夢裡清歡(77)
索額圖皺眉,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坐在上面,手捧著茶盞,半闔著眼瞼,一動不動的。他有些拿不準皇上的意思。
這要是事情真這麼辦,那就是把老虎放出籠子了。一山自來難容二虎,可您面前坐著的,都不是七狼八虎,您這是七狼加八虎。
這若亂起來,可就四分五裂難拾掇了。
皇上不說話,他得說話。他提到了海貿的具體難度,「朝廷所用漕運船隻尚且不足,哪裡還有能力營造海船?且是成批量的海船。」
這不是說不會造好的船,而是沒有銀子造那麼好的船。
之前皇上叫試營造的船隻,是從荷蘭人手裡弄到的圖紙,之後又加以完善之後的。這是以試營造的名義造的,因著沒銀子,如今只三艘而已。
海貿,行啊!出海的船怎麼解決?反正朝廷拿不住銀子來。
他媽的,老九都暴躁了。他都想爆一句,不用朝廷的銀子,看九爺能不能把船弄來,把貨弄出去。這些朝臣是真能耐,他們要是不願意配合,也不說不行,就是各種給你擺困難。拖著吧,拖著拖著就黃了。
可他也知道,這是在皇上的御書房,不能爆粗口不能掄拳頭。
然後就聽到老六慢悠悠的開口了,「海船這個事,不難解決。如今,民間海貿不算稀奇。那麼就是說,民間的船隻是可以走海運的。這就好辦了,朝廷以減稅的為代價跟民間借船不行嗎?」說著,也不看索額圖,只看向老九,徵求他的意見。
可行!太可行了。
那邊嗣謁才看索額圖,「以三年為限,有三年時間,朝廷足夠營造出一批舟船。」見對方還要說話,他就客氣的笑笑,「知道索相要說,朝廷沒營造船舶之資,那就不從朝廷拿銀子。將作監本就有營造舟船之責,我奉旨監管將作監,可以在將作監內部協調,完成營造之事即可。想來,索相該不會不准吧。」
憑空變出銀子來?
索額圖提醒,「金銀礦歸朝廷所轄,不得私自動用。」
「這個無需索相提醒,動了不該動的,自有朝廷法度制裁。王子犯法,也自當與庶民同罪。」嗣謁看過去,「不知索相還有何顧慮。」
索額圖沒說話,兵部的老尚書就站起來,不得不討嫌的說一句,「歷年海上盜寇不斷,打劫商船,上岸擾民,此事年年皆有……如此這般大規模海貿,必然引的匪盜蜂擁而至,其危險諸位阿哥可曾想到。」
一直沒說話的直郡王直言道:「這才說明,借著海貿整頓水師的緊要。家門口來了強盜,不想著滅了強盜以保家人太平,怎麼會想著關了大門就把強盜擋在門外了呢?難道不出門就安全了?強盜就是強盜,你不殺他,他就是要殺你。你是大戶人家,高牆大屋,看起來不好惹,他許是短時間不敢惹你,可等他把周圍的鄰居燒殺搶掠的養肥了他自己,那他下一步一定是想著怎麼朝著高門大戶動手。怎麼能保其家宅不受騷擾呢?他有十人為盜,你有百人為兵。他有大刀長矛,你有火銃大炮。此時,你便是把大門打開,他可敢進?」
「可水師近些年戰船陳舊……」
嗣謁就道:「陳舊可以更新嘛!朝廷有能力造,可若因無銀子造耽擱了海防大事,敢問諸位大人,位列朝堂,所謂何來?」
工部的大人就說:「連年內澇,修堤壩尚且捉襟見肘。這是眼下迫不及待要解決的問題。可海防,終究不是那麼緊要和急迫。事有輕重緩解,民事終歸是大事。」
這話不是為了反駁而反駁,這是中肯的把問題擺出來。
老三就說,「水利之事,常抓常有,年年修年年還得修。可不能因為要修河堤,便萬事以此為藉口推脫。興水利,此乃百年大計。需得數代人持之以恆,才可見效。這是長策,需得另行商議。海貿之事,短期內可見效,反哺朝廷。朝廷盈餘,才有銀子投入水利興修。怎能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