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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心說,這就比李元昊將自家安置在都亭驛高明多了。人家坦坦蕩蕩:我稱臣了,我認。
那些小處的暗示,他不屑去做。皇宮都已經在建了,還要什麼暗示呀?
夏王的兩側,側著放著兩個案幾。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四爺和桐桐應承了之後,主動往西邊坐了,東邊給遼國讓了出來。
自來,東邊主貴。
李德明微微訝異了一瞬,這個讓步做的,有些出人意料了。自大宋傳來的消息,這位柴郡主可是厲害的緊呢。她的強硬叫他一度覺得,夏州和大宋的邊境難有寧日了。
尤其是兒子受挫之後,他隨時都有準備,準備處理跟大宋的摩擦。
所謂的結義,那是兒子自以為的解決困局的辦法。國與國的利益又豈會因為這個而改變。
可萬萬沒有想到,在面對遼國的時候,兩人很默契的退了一步。
李德明用餘光打量那個看起來極為乖巧的郡主,就見她此時正朝上首站著的王妃見禮,端莊嫻雅,溫文雍容。
他重新看遼國的公主和駙馬,此二人也只頷首,就往東邊去坐了。
桐桐坐在位置上,有婢女過來斟酒,她隨手端了杯子,才要喝一口,就見瓷杯里嵌著銀色的花紋。
這個銀色就是銀子金屬做的塑形。
都知道,銀子有驗毒的作用。因為一般的毒藥都做不到很好的提純,有一種硫類物質祛除不掉,一旦碰上銀,銀子就會變黑。
如今杯子裡有銀子裝點的花色,酒水清澈,花色銀亮清晰,證明極其乾淨。
再低頭看著擺上來的果盤菜品,盤子碟子都是一樣,零零碎碎的銀飾點綴其間,無一處不昭示著今晚的宴席用心的做到了叫人安心。
桐桐拿了筷子在手裡,銀筷入手的質感和重量都沒毛病,這就是銀筷。
她看了四爺一眼,然後酒喝了一口,菜品水果各嘗了一口。
結果這邊四爺還沒動筷子呢,耶律岩母在那邊就要動筷子,卻不想那位禿鷲駙馬在桌上拉住了公主的袖子,朝她微微搖頭:沒瞧見嗎?兩邊的菜色不一樣。越是用銀盤銀筷叫人打消顧慮,才越是當小心才是。
耶律岩母看了駙馬一眼,轉臉就喊桐桐,「我瞧見你那邊是大宋的菜色,我想嘗嘗。」
衛慕王妃就道:「公主喜歡,再叫人呈上來便是了。」
耶律岩母只搖頭,「不必麻煩!我跟柴郡主換換便是了。」她敢吃敢喝的,必是有她的辦法。
桐桐看了身邊的婢女一眼,「給公主送去吧。」
兩邊利索的換了菜色,這叫大殿上剛才還歡快的氣氛頓時一緊:這是何意?遼國和大宋懷疑自家對他們有什麼企圖嗎?
夏州兩邊討好,也需要跟兩邊友好相處,怎麼可能對他們圖謀不軌。這麼想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或者說,這是發生了什麼大家不知道的事。
楊守素心裡狂跳,看向世子李元昊的方向。
李元昊卻在跟野利仁榮說話,他在交代:「……雍王頗得儒家精髓,你與朝中儒生好好招待。此人城府頗深,說話要注意分寸……」
野利仁榮一一應著,覺得世子安排的是妥當的。他還問說,「遼國那邊如何?」
「駙馬喜好走馬獵鷹,可找族中愛好此道的子弟,多說些駙馬喜歡的事便是了。此人不顯山不漏水,但在一眾蕭家子弟中能被遼國皇帝選為魏國公主駙馬,必有所長。」
正說著呢,鼓樂聲響。數十党項打扮的女子步入大殿。党項以白衣為美,以白衣為尊。這些女子白衣飄飄,烏髮紅唇,翩然起舞。
四爺的手放在案几上,輕輕的打著拍著,聽著異域風情的樂曲,很是怡然。
桐桐的視線在這些女子身上掃了一圈,心裡搖頭:不是!這些舞姬就是普通的舞姬,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她收回視線,朝耶律岩母微微一笑。
耶律岩母側臉看她的駙馬,然後怒目而視。嚇的駙馬坐端正,只聽音,不看舞姬歌舞。
李德明將場中的情形看的分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叫好鼓掌,大聲吆喝著:「賞!」
李元昊身邊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站起來,渾身都洋溢著愉快,「父王,這些女子都是精心挑選出來了,送於父王以為賀。」
李德明點了點說話的人:「好!我兒有孝心,為父接納了。」
說話的是他的次子李成遇。
桐桐默默的取了一顆葡萄塞到嘴裡,李德明此人後院並不複雜。正妻衛慕氏,在有咩迷氏和訛藏屈懷氏兩個妾室。三個女人,三個姓氏。
這三個姓氏加上野利氏,這是党項的四個重要部族。野利氏是他的母族,不要格外聯姻拉攏。而這三個跟他無瓜葛,他需要拉攏。於是,有了這三個女人。而這三個女人又各自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可以說是勢均力敵的!平衡的很好。
在這之外,後院很乾淨。
可以說,李元昊若不是自身比其他兩個弟弟強,若不是他父親偏心他,他真沒有比他的兩個弟弟身後的勢力更強大。
今兒大壽,做兒子的送給父親歌姬,挺有意思的。
她的視線看向王妃,就見這位王妃一點都不掩飾她眼裡的厭惡,嘴角一撇,臉扭向其他地方,帶著幾分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