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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踏步的走了進去,任誰都知道,公主一定是日夜不間斷的奔馳,才這般的狼狽不堪的!可就是沒趕上,怎麼辦?
李弘哭道:「父皇聽見馬蹄聲了,睜眼朝大殿門口一直張望……」
林雨桐慢慢的走過去,緩緩的跪下,「父皇,鎮國來遲了!來遲了!」
李治那麼安詳的躺著,劉仁正捧著東西來,要給李治穿戴。李顯要親自來,「讓兒子為父皇儘儘孝心吧!讓兒子來!」
沒人搶,太子要盡孝,誰也不能攔著。
帳子緩緩拉起來了,武后從外面進來,雙眼通紅,說桐桐,「桐兒起吧!沒能見上最後一面,許是天意!你知道父皇臨終都惦記你就行了。」
林雨桐在李旦的攙扶下起身,正要跟武后說話呢,結果上官婉兒進來了,低聲稟報,「裴相來了,朝臣都聚在外面。」
哦?
武后皺眉,看桐桐,「你皇兄體弱,太子在這裡處理喪事……你跟我出去看看。」
好!
風塵僕僕,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先出去了。
寒冬臘月,北風呼嘯著,天上飄起了雪花,卻見裴炎站在最前面,稟報說,「天后,鎮國公主殿下,這是聖人留下的遺詔。」說著話,便跪下,把手裡的東西舉過頭頂,等著人來接。
林雨桐能明顯感覺到武后的驚訝,就見她把將遺詔接了過去,沒打開,直接遞過來,「鎮國宣旨吧。」
桐桐沒接,看了一邊的裴炎一眼,「留給裴相的,兒臣不敢逾矩。」
武后沒勉強,便將遺詔給了裴炎,「宣旨吧。」
裴炎取了其中一份,另一份沒接,依舊留在武后手裡。
武后愣了一下,再度遞給桐桐。
桐桐這次沒推辭,打開遺詔,這是一道冊封裴炎為顧命大臣的詔書,林雨桐宣召,而後把詔書給武后。
武后接過來看了一眼,看了裴炎一眼,「既然聖人相托,你宣旨吧。」
裴炎這才起身,宣讀遺詔。
詔書上說了四件事:第一,天下不能一日無主,皇太子可在靈柩前即皇帝位;第二,服喪只需以日為月;第三,喪事從簡;第四,軍國大事有不決者,兼取天后進止。
說實話,這旨意叫上上下下頓時沒了聲音了。
這是什麼意思呢?猛地一聽好似對天后有利,可其實不然。
第一條這個可以理解,叫儘快即位,這沒毛病。第三條,喪事簡辦,這也沒毛病。
有問題的是第二條和第四條。
第二條為什麼說服喪以日代月呢?因為遵照遺旨,李顯就只要恪守二十七天的孝期!李治聖旨上的原話是,『其服紀輕重,宜依漢制』。漢朝的制度就是一天當一月來守孝。守孝結束,那麼新君就得在顧命大臣的扶持下,掌握大唐權柄了。
也就是說,這二十七天,是武后能獨自發令的最後期限。之後,你得上繳權利!
上繳權利,但是給你留了一部分權利,那便是朝廷的事若是他們有處理不了的,問問她這個天后再辦。
李治知道武后不想還政,也知道李顯壓根就沒這個執掌的能力,但是,他不得不說這個話,這是個態度的問題。得給後人留下轄制武后的依仗!
武后不知道李治留下了顧命大臣,也不知道李治留下了這麼一道詔書。
這裡面看似信任她處理國政的能力,但其實還是限制了她!李治給她的定位是顧問。人家不懂了,問你了,你再管。這是李治給武后劃的那條線。
這旨意一出,武后狠狠的閉了眼,她不動聲色,先朝著大殿的方向一跪:「臣妾,接旨。」
而後眾人才跪下:
「兒臣接旨。」「臣等接旨。」
伴隨著一聲聲接旨聲響起的是李顯格外大的哭喪聲。
林雨桐沒再管,劉仁安排了林雨桐去洗漱用飯,換了衣裳再說,她得守靈。
可才一出來,武后就叫上官婉兒召見了,林雨桐只得起身去她的宮裡。
武后在屋裡轉圈圈,眼睛真熬的通紅,渾身散發著一種極為駭人的氣息。她才一進來,武后就說,「顯兒不合適帝位,他若為君,你便無活路。」
林雨桐看她,「兒有天子劍。」
「可人走茶涼!你能有天子劍,李顯就能叫他的臣下人人有一把天子劍。這權利是虛的!」武后看她,「這個帝王,不合格。」
林雨桐明白,武后心裡早有謀算,這是需要自己一個態度,哪怕是作壁上觀的態度呢。
她點點頭,「兒回來是守孝來的!父皇駕崩,兒甚是心傷,無暇他顧。」
意義是:你想幹什麼,我不管。
武后滿意了,「那就去吧!洛陽的公主府早給你收拾妥當了,只管去住。」
是!林雨桐退出來了,這一步得叫武后去完成。有些事,非有一個過程不可!
她真去一心一意的守孝去了,這不,李顯在李治的靈柩前即位。
林雨桐沒去拜見,李弘也沒去,便是連太平也帶著幾分憤憤之色。低聲嘀咕了一聲:「可算是小人得志了。」
薛紹在一邊輕輕的拉了她一下,「不可如此!」
太平嘟嘴,甩了薛紹的拉扯,「怕什麼?他便是做了帝王,我也不怕他。」
你不怕,薛家怕呀!薛紹低聲安撫了幾句,前去拜見新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