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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紛紛擾擾,報紙一送到學校,圖書館就為圍住了。有些消息會有學生專門抄出來貼在醒目的地方,方便大家閱看。
學生都是亢奮的,是熱烈的,是激情昂揚的。但桐桐知道,這有些事,只單純的有激情有熱血是不夠的,國事是非常複雜的事。
但不管怎麼爭,誰手裡捏著的籌碼多,誰就有話語權。
可什麼是籌碼呢?
嗣謁搖頭,「……內憂外患,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下面就是一盤散沙。內憂如此,外患不會遠。」籌碼這種東西,咱也不了解外面的世道,不知道再這麼耗下去,好有多少籌碼能用。
這個小縣城,還是太偏僻了!兩年,最多兩年,咱們先出去走走看看。了解了,才知道到底到了哪種程度了。看報紙,到底是不直觀。
兩年的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
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嗣謁把一摞子稿紙遞給李伯民,「我覺得是可行的,但是得叫人看看。」
是印表機嗎?這給搞出來了。
就當初給的三本書,都給翻譯出來了。
李伯民捏在手裡,覺得沉甸甸的。沒說其他的,只問說,「淺灘困不住蛟龍,這是要走了吧?」
這兩年相處的不錯,嗣謁一謝再謝,「沒有您和蔡先生的提攜,便沒有這一切。」
嗐!也得你能提起來呀!
李伯民起身跟嗣謁握手,「咱們也不是不再見。如今這局勢,難說的很。自袁死後,軍閥派系何時停止過爭鬥?段系行營就駐紮在省城,下面縣裡也開始駐兵。這個團那個營的,這麼一駐紮,上面就有了兩重婆婆。這個過年要軍餉,那個過年要徵募稅收。總之就是同舟共濟,共克時艱的套話。這裡山高皇帝遠,碰上一兩個混人,就會叫人措手不及。學校呢,還得辦。讓蔡先生辦著吧,經費我每年給。但是呢,家小得帶走了。到底是去哪裡,現在還沒想到。許是京城,許是滬市租界。這一別,雖說是山水有相逢,卻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說著話,就起身開了一張支票,然後寫了一封信,「我也無法估量你這東西的價值。給你金銀吧,帶著不方便。不如支票,去銀行兌換美鈔就可以。」
嗣謁沒拿支票,只把信拿了,「您叫人估算之後再談其他。家裡有蔡先生,咱們不會失了聯繫,難道我還怕您坑了我?」
李伯民倒是不好堅持了!行吧,那就再會了。
這真的要走了,好似也沒什麼不舍的。屋舍交給老趙照看,他一個孤老頭子,也沒家沒業的,學校要是辦,他有地方,要不辦,連個地方都沒有。自家要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他幫著看顧著吧。
而後是兩家家人,再留了一些銀錢,叮囑好了,輕易別動用,實在沒法子了,救命用的。
林雨桐還問林萇官,「紅桃確實是不回來嗎?」
是問嫁出去的妹妹,這幾年倒是見了兩面,那邊人倒是挺好的,只是那家的兒子,而今才十一。
林萇官搖頭,「那邊就一個兒子,家裡多個孩子,都疼她的很,她不肯回,且由著她去吧。」
水娥又叮囑,「給的地址你記下,若是過省城,看看能不能見到你大姐。若是去京城,試著去瞧瞧你二姐。」
行!不是不掛心,是掛不起心。知道還活著呢,就挺好!
臨走最後一件事,就是偷著再去李家,給李家留下一封信:若是姓烏的有一朝得勢,想報復尋事,請在各大報紙上登個消息,只『李伯民求助』這五個字,自有人去宰了姓烏的,這話終生有效。
李伯民夜裡來書房想給友人寫封信的時候,看到書案上的留言,急忙跑出去瞧。
家裡的傭人聽見動靜跑來,「大爺,怎麼了?」
李伯民擺手,「沒事,該幹嘛幹嘛去吧。」他想,一定是李家這些年一直施捨窮苦,總也有人瞧見了。瞧瞧,有一個人肯念恩,就會叫人受益無窮的。
所以,但行好事吧!福報或早或晚,都會來的。哪怕是李伯民知道嗣謁和桐桐要走,也絲毫沒有把兩者聯繫起來。而是一大早,就派車來,送這兩人去火車站。
火車通往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呢?
第270章 重踏征途(15)
站在站台上,感覺風可真大。身後是小小的火車站候車室,兩邊是滿是塵土的幾個長椅,再往前兩部,是滿是鐵鏽的鐵軌。放眼望去,是秋收完的莊稼地。
說是十點的過路火車,可如今都已經十點三十二分了,還是不見火車的影子。
火車這個詞,念在嘴裡覺得好生熟悉。可細想想樣子,感覺想起的還是從報紙上刊登的圖片得來的訊息。再想把它具象化,發現還是不能。
桐桐左右扭頭看,有幾個長袍短褂頭上戴著禮帽,手裡拎著黑色皮質包包的人陸陸續續的從候車室出來了。她小聲跟嗣謁道:「咱倆土老帽了吧,沒坐過火車。」
嗣謁捏著他的手就笑,土老帽能混成這樣已經不錯了。人家那些人,不是常去進貨的小買賣人,就是幫著跑聯絡送文件的公幹人員。
桐桐又一次抬起胳膊,「十點四十八分了。」
這邊才停住嘴,邊上就過來一個人,年紀四十來歲,沒到跟前先把禮貌摘了欠身問好,而後才問說,「敢問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