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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摺子,晚上就得加班幹活的。
再有各地的恭賀摺子,請安摺子陸續就到了。林雨桐寫一些簡單的回覆語,寫的跟四爺幾乎都一樣了。因此,這請安摺子都得從她手裡過。
這誰誰誰的,咱心裡都得有數。
今晚上的摺子就有一個,是陝西布政使洪承疇的。這份摺子是遞給朱由校的。誰知道送來了,朱由校下台來。估計恭賀四爺的摺子還在路上呢。
林雨桐拿著此人的摺子,心裡還怪複雜的:「……此人,怎麼辦?」
四爺掃了一眼就明白了,此人如今還是陝西布政使,他是在崇禎元年,松錦之戰後,才投靠自家老祖宗的。距離他叛變還有七年時間呢。此一時彼一時,若不到那個份上,他也成不了叛臣。
此人才幹是有的,「回頭調入京城,你心裡不用彆扭,對他也不用總是另眼相待。」
成!摺子放一邊了。林雨桐又想到了范文程,「他現在是……」
「失了撫順那一年他就投過去了。」四爺就解釋了一句,「他是撫順人,一家子都在撫順……」
這樣啊!那就難怪了。
兩人在屋裡的時候,不留人伺候!需要了,喊一聲再進來。守著的人想躺著想坐著隨意,一點也不苛刻。
但進出這間屋子的人都知道,皇后是能批閱奏摺的人。
且如今東廠和錦衣衛,其實都在皇后手裡呢。皇上很忙,很多大臣要見,很多的事要辦。這些事根本就顧不過來,因此,人人畏懼的錦衣衛和東廠,直接聽命於皇后。
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權利。
瞧瞧,皇上要出宮,錦衣衛和東廠就得便裝跟著出行。皇后自然是要跟著的。皇家私庫里的東西,皇后唯一留下的,就是幾件兵器。
隨身帶著的,是一把軟劍。
今兒要出門了,皇后上襖下裙,腰上的就是軟劍。然後棉披風一披,這就出了門了。
馬車悠悠,出了城門。
城外確實是比往日熱鬧的多。很多地方都排著長隊,青壯年都等著在工地領差事呢。繼續朝城外走,在一處十里留客亭里,有幾個人等著,不是林寶文一行又是誰。
這個路口原本是個繁華的所在,可附近有土崖在地震中塌方了,路被毀了大半。再修路的時候,路朝邊上偏了半里,這裡一下子就沒人經過了,安靜的很。
周圍斜著生出幾個楓樹來,樹葉已經紅透了。野菊長了一叢叢一片片的,霜殺過了,也沒有那麼鮮亮。但遠瞧著,確實是有幾分意趣。
看著馬車過來,林瑜瞧見王成了,忙道:「來了!是三娘。」
亭子裡的人都站起身來,走到亭子之外,沒有貿然靠近。
馬車停了下來,林瑜自己過去,還沒到跟前,就見皇上下了馬車,回頭去扶人,林雨桐直接從車上給蹦下來,瞧見這景致就笑的眉眼舒展的。
林瑜過去見禮,四爺一把攔了,「在外面呢,免禮吧。」
是!林瑜就低聲把人說了,「父親請回來的人,我只知道姓石,父親的學生鄭學兄稱呼此人為秋山先生。」
幾句話的工夫,人已經到跟前了。四爺隱晦的打量此人,此人也打量四爺。
到了跟前,對方才要見禮,四爺一把把住手臂,「先生裡面請,在外面就不要多禮了。」
林寶文這才介紹,此人姓石名羊,住在秋山,人稱秋山先生,「……乃已故徐階徐閣老的弟子。」
哦?徐階呀!這可是嘉靖朝的牛人。
若是徐階的弟子,那麼此人選擇不科舉,不出山,好似也不算奇怪。
草亭石凳,泥爐粗茶。
林雨桐親自給斟了茶,先搭話問:「先生來京幾日了?可還習慣?」
「來了沒多少日子,皇上登基之前就來了。登基之日設法場,也算是開了眼了!敢這麼辦的,皇上乃是亘古第一人。」
四爺笑了一下,「那先生謬讚了!朝中事務繁忙,很多事情都是皇后在處理。幾個內宦而已,皇后不用特意跟我說。」
「哦?看來外界所言屬實。」這人看林雨桐,「那麼……法場周圍,混在百姓中的人,也是娘娘安排的?」
林寶文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提醒林雨桐小心說話。
這有什麼可小心的?林雨桐就笑,「先生眼明心亮,一眼就看透了。」
這人問說,「後宮不得干政,這是內令吧?娘娘不懼?」
「內令嗎?」林雨桐就道,「時移世易,變通二字比什麼都重要。」
「變通到祖宗法令都不要?」
「擇優而用,不適則棄。小到家,大到國,想要家業興旺,國家昌盛,難道不得一代更比一代強?後人強,自然能彌補疏漏。誰家不是盼著子孫後代強於我的?」
朱家的祖宗就沒那麼想,只是說別自逞聰明。
林雨桐就笑,「成祖要是聽話,我們如今就成旁支了。」
這人小心的看了四爺一眼,而後看林寶文:李老先生的傳下來的家風是這樣的?
誤會!誤會!這純屬誤會!你不逼問我家孩子,我家孩子怎會說這大逆不道的話來?再說了,這未必是我家姑娘的意思,只是她替皇上說出來了罷了。
這位秋山先生這才看四爺:「皇上,敢問關於國策,可有人提過?」四爺給對方斟茶,「依先生所見,大明到了如今,談國策,豈不可笑?」